然而,宇、畫可以燒,滿腦子的相思卻燒不掉,害得她像無病呻吟的閨閣千金,成日長吁短歎,快把她自己給煩死了。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痛苦地決定再用一天來想楚行雲,然後便要籌畫復仇大計,暫時把他拋到九霄雲外去。
所以呢,她一個人來到蓮園裡的「芙蓉水榭」,坐在鵝頸靠椅上觀賞夾岸的桃紅柳綠,任著春風從水面吹向她,想像楚行雲的手溫柔地拂過她的髮絲,想像他溫潤的唇俯向她……
她羞紅了臉,雙手掩在胸口上,想要制止狂跳不已的心,但心跳卻不肯停下它們頑皮的舞步,仍激烈地手舞足蹈。
她口乾舌燥地將發燙的小臉埋在手掌上,閉上眼急促地喘氣,過了良久,才稍稍平復下來。
「疏影……」
她倒抽了一口氣,為耳邊突然聽到的溫柔嗓音而心悸不已。
看來,她這場相思病害得不輕,連行雲的聲音都幻聽到了。
「疏影……」另一聲更溫柔的呼喚傳進她耳中,地顫抖著,心情狐疑不定,然後便感應到有股溫暖的氣息接近她,坐近她身邊。
「疏影……」行雲探向她掩住的臉,納悶她是否睡著了。
「你!」她突然放開手,圓睜睜的眼眸直視他俊逸的臉龐,呼吸急促。
「我?」行雲莫名其妙地看她,眨著黑睫毛,眼中充滿關懷。「疏影,你沒事吧?」
「你你你……你是真的?」她伸手摸向他,掌下溫潤的觸覺,確定了他真實的存在。
「我當然是真的。」行雲莞爾,眼光飽含興味地停留在她驚喜交加的美眸上。
「真的。」美麗的菱唇揚起,一抹惹人心憐的柔笑緩緩綻開,像水面上的荷花一般,為即將吹來的溫暖夏風而醺然開懷。
「真的。」行雲勉強忍住她的纖指從臉頰移向他的嘴唇時所引起的悸動。他的眼睛因慾望而變得黝黑起來,深情而瘖啞的音調,洩露出他心中潛藏的激情。
「你在這裡。」疏影終於確定了,然後她便發覺到自己在做什麼,她居然在對行雲非禮!
她羞得慌亂抽回手,行雲卻在半路上將她藕白的纖手攔截住,握在手中,緊緊合起。
「別這樣。」她害羞地轉開臉。
「我好想你。」他低頭親吻她的手背,溫暖的呼吸滲入她皮膚下的知覺,帶起一陣酥麻。
疏影無措地瞪他。
「對不起。」他誤將她眼中的慌亂當作不悅,連忙輕輕放開她的手,疏影感到一陣失落。
「我沒生氣。」她將手藏在袖中,臉頰紅通通的。
「真的?」行雲喜出望外,疏影只羞澀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來?」她輕揚起睫羽問道。
行雲沒有立即回答,先是低低笑了一聲,眼光貪婪地梭巡在她嬌美的紅顏,看得疏影心更慌,連忙把頭又垂了下去。
她那種嬌羞難耐的俏模樣,令行雲更加心動,幾乎按捺不住滿腔的熱情,想將她攬入懷中恣意憐愛。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勉強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想你到杭州有半個月了,應該準備返回揚州了,所以來接你一起回去。」
「你家又不在揚州。」疏影頑皮地揚起唇角。
「可是我說過要陪你去四川的。」行雲著急了起來,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捉著她的袖子說。
「人家又沒有說要讓你去。」
「疏影,你也沒說不讓我去啊。」
「如果我現在叫你不要去呢?」她試探地問。
「那我還是要去。」他固執地回答。
「賴皮!」她嬌嗔地抗議,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暗藏憂慮。
「疏影,不管你怎麼說,反正這趟我是非跟不可。」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
疏影幽幽歎了口氣。
「此行兇吉難卜,為什麼還要跟我去?」
「就因為這麼危險,我更放心不下讓你獨自去涉險。」行雲隔著袖子握住她的小手,手心感觸到的柔軟,更加激發了在他心底深處激盪的情意。
「你是楚家的獨子,萬一有個損傷,我如何跟楚奶奶交代?」
「別忘了你也是綠柳山莊的傳人。」
「郁家還有新晴和我大姊可以傳承。」
「楚家也有我妹妹青黛可以傳承。」
「那不一樣!」疏影蹙了蹙眉,神情苦惱。「我們郁家是因為沒有男丁,才必須由我們姊妹挑起。而楚家既然有你,豈能讓青黛負起傳承子嗣的責任。再說郁家跟唐門的恩怨,終究與你無關。我是為了郁家的百年大業非去不可,你卻不必……」
「胡說,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而且如果你出了事,你忍心要我為你傷心而死嗎?」
「不!」她著急地以手掩住他的口,「你千萬別這麼說,我不值得你這樣……」
「你當然值得……」他抵住她的掌心輕聲呢喃,眼底的情意迸射而出,疏影的心一震、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於是連忙將臉別開。
「你不要這樣對我。」她顫抖地說,行雲的情太深太癡,令她難以承受。
「我……情不自禁……」他苦澀地吐出心意,將她的柔荑壓在心口。疏影可以感觸到他猛烈、急促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跳聲也越來越急地呼應著他。激盪的情意在她心頭翻攪,她不由自主地靠進他溫暖的懷抱。
「傻瓜……」她問著他男性的體味嬌嗔地埋怨。「為什麼這麼傻呢?」
「一遇上你,我想不傻也不行了。」他滿足地擁著她,靠在她的鬢邊低訴情意。
「你知道此行雖有義父和舅舅陪伴,可是我仍沒把握應付唐門。姊夫說,唐謙不過是唐門的三當家,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權勢下令襲擊綠柳山莊,所以我將面對的不是一個唐謙,而是整個唐門。」
「這件事我也想過。依照我去年造訪唐門時的觀察,唐門實際的掌權人並不是唐家三兄弟,而是唐門的老夫人。據說她這個人精明強悍,唐門前門主過世時,她以鐵腕作風逼使長子迎娶當時川北最有勢力的鐵劍門門主的女兒,再利用鐵劍門的勢力剷除異己,讓長子唐言登上門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