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走開!跟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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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怎麼又發呆了?」梁以聰溫和地取笑她,「妳今晚好像魂不守舍啊!」

  「啊,不好意思。」她連忙定定神,朝梁以聰送去歉意的一笑,「我今天大概比較累吧,抱歉。」

  「妳不需要跟我抱歉,香染,我們現在是約會,不是開會,別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我沒緊張。」看出梁以聰是有意逗她,於香染也跟著開玩笑,「我幹嘛緊張?這個月我還是穩坐業績女王的寶座,我『搖擺』都來不及了呢!」她朝他俏皮地搧搧眼睫。

  梁以聰不禁輕聲一笑,「是是,公司的搖錢樹,讓我敬妳一杯。」他拿起啤酒瓶,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那怎麼敢當?」於香染搶先一步端起酒杯,「怎敢讓經理敬我酒?應該是我敬經理。」

  兩人乾了一杯,相視一笑,於香染五頰嫣粉,眼眸瑩瑩,較平常更明媚幾分。

  梁以聰心一動,「香染,我……」他正想說些什麼時,一串手機鈴聲忽地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於香染抱歉地比了個手勢,拾起擱在桌角的手機,一看屏幕,正是那位最龜毛的大客戶打來的,她翠眉一顰。

  「是Business Call?」見她的表情,梁以聰便知這電話麻煩。

  「是啊,可能又來抱怨的吧!」她無奈地歎口氣。

  「算了,別接,現在是下班時間,有什麼事明天再處理。」

  「這是一個經理該對員工說的話嗎?」她睨他一眼,「我還以為做主管的都希望員工工作至上呢!」

  「我現在可不是以一個主管的身份對妳說話。」他若有所指。

  意思是,他是以一個追求者的身份嗎?於香染不笨,自然不會猜不出梁以聰話中含意,她微微一笑,「不接的話,這傢伙明天一定要罵死我了!」

  她按下了通話鍵,對方果然劈頭便是一陣痛罵,她認命地聽著,幾次想打斷對方,卻都逮不著機會。

  「……好吧,我馬上過去一趟。」最後,她還是拗不過對方的要求。

  她結束通話,芳唇還沒來得及開啟,梁以聰已主動接口:「對方要妳馬上去處理?」

  「嗯。」

  「有這麼嚴重嗎?」他皺眉。

  「聽他說起來好像很嚴重,我看我還是過去看看好了。」

  「那好吧,我送妳。」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我送妳。」梁以聰很堅持。

  「那好吧!」於香染也不再推拒。

  兩個人匆匆用完飯,在他前去付帳取車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店門外,一面呼吸初冬沁涼的空氣,一面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街道對面的大樓,立著一面巨型電視屏幕,屏幕上的主播語氣激動地報導著一則新聞:「……今天傍晚,台北市一家瓦斯行發生氣爆起火,大火延燒至民宅,一個三歲小女孩被困在公寓二樓,情況十分危急,消防員不顧危險衝入火場營救小女孩,請看記者來自現場的報導。」

  屏幕切換至火災現場,一個拿著麥克風的女記者情緒亢奮地進行播報:「各位觀眾,記者目前的位置在火災現場,請大家看上面,一個消防員正站在雲梯車上,準備破窗而入……」

  於香染跟著調轉視線,果然發現消防車架起了雲梯車,一個男人正站那兒,一手抓著圍欄,一手拿工具敲四樓的玻璃。

  在他正下方不過幾公尺,火苗迅速竄燒,煙霧瀰漫,教人不禁為他捏把冷汗。

  他真的要進去救人嗎?起火點是家瓦斯行呢,不曉得什麼時候還會再發生爆炸?那棟建築隨時可能倒塌。真是太危險了!

  不過,那名消防隊員顯然心意堅定,不管火焰多兇猛無情,仍沖跳進公寓裡。

  「……他跳進去了!進去了!」年輕的女記者不知在興奮什麼,尖銳地喊道。

  鏡頭在她附近轉動,照到一個跪在地上痛哭的中年婦女,她身邊,站了兩個小男孩,其中一個……是軒軒!

  於香染一震,不敢相信地瞪著雙手緊緊交握、正蒼白著臉望向高處的姚軒。

  他怎麼會在那裡?他在那裡做什麼?他不是應該跟姚立人在一起嗎?瞧他這副擔憂的模樣,該不會……不祥的預感攀上於香染背脊,她倒抽一口氣,單手摀住唇。

  那個不顧生命危險衝進火場的男人,莫非是姚立人?她僵立著,寒毛在一瞬間全數豎起,細細的毛孔,滲出一顆顆冷汗。

  他在裡面嗎?不!他不可能在裡面,那個男人不可能是他!

  於香染拚命安慰自己,她告訴自己,軒軒只是湊巧在那邊的,小孩子貪玩好熱鬧,難免會被這種場面吸引。

  那個男人……不可能是他父親,不可能是立人,不可能!

  「香染,上車吧!」銀白色Lexus在她面前停下,梁以聰頭探出車窗喊她。

  她置若罔聞,一心一意瞪著對街的大屏幕。

  「香染!」梁以聰又喚了一聲。

  她還是沒聽到,繃著身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梁以聰只好親自下車走向她,「怎麼了?香染,妳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她沒回答他,臉色蒼白得嚇人,他蹙眉,跟著調轉視線,這才發現她盯的是電視屏幕上的火災現場。

  「香染……」

  一陣轟然聲響從屏幕裡傳出,像夏季落雷,狠狠劈中於香染,讓她驚跳一下。

  爆炸了!那棟公寓有一半當場應聲坍落,另一半也岌岌可危,現場一片混亂,尖叫連連。

  他死了嗎?看著不停晃動的畫面,聽著記者微喘的報導聲音,於香染眼前逐漸迷濛,冰寒的冷意襲來,凍結了她的血液,她呆呆展臂,環抱住全身發顫的自己。

  又來了,那種感覺又回來了。那種說不出的驚慌,說不出的恐懼,那種足以奪去她每一縷神魂的可怕感覺,又回來了。

  她腦海一片空白,無法思索,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週遭人來人往,梁以聰不停地喊她,她看不見也聽不到,整個人陷在無邊黑暗中,她含著淚,顫著手摸索,想找一條出路,找一絲光亮,可找到的,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掙脫不了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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