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當他摟著她,喝斥那些女孩時,一種安全感隨之而來。不知什麼原因,當時只明白有他在,就安全了。
以前老是害怕看見他,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心境上的轉變,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但她相信其中有些事一定是因為那天她聽了那些有關他的一切。還記得他說過——「她個性中有一環和他很相像」,所以說不定此刻他也是心事滿懷,正和她相同呢。
「看什麼,小妹妹。」雖然專心為她上藥,但也看出她發呆的神情。
被看穿了,心跳快了幾拍,趕緊收回目光,垂首低道:「沒有。」
「這麼漂亮的臉破了相,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他笑著問她,嘴角微勾,看起來有點壞。別看他故意裝著不在意的樣子,其實當他看到她臉上的傷時,自責的心不由地糾結成一團,雖然那些女孩子出手不重,臉上的傷也只是微微的紅腫,但禍源卻是他。
「恨你?」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緊接著才想起,忙說:「對了,我想知道那些女孩為什麼警告我不要理你?」
「你真的會不理我?」他沒有回答,反問她。
她毫不考慮就搖頭。「不會。」
「我是個惡名昭彰的壞學生,成天打架鬧事,你還要理我?」他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
「我——我相信你並不是那麼壞,也許你是因為某種原因,或者——是因為沒有人發覺你的優點,我想——只要你肯用心慢慢改變,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本來話就不多的她,一時要她說出些大道理來,似乎有點困難,不過她還是把心裡要說的話說出來了。
他從床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點燃了一根煙後,似笑非笑地說:
「我是天生的壞胚子,能有什麼優點?別抬舉我了。」
「別人說你壞就算了,可是你不能連自己都這麼認為啊。」她也走了過來,站在他身旁。
「我確實很壞,你看得出我有哪一點好?」他抽了一口煙。
「我知道你除了功課不錯外,籃球也打得很好。」她看了看他手上的煙後,又補充一句:「不過能把煙戒掉就更好了。」
「瞧你說得輕鬆。我要真那麼好,也不會讓學校記上那些大過小過的,別人也不會說我是問題學生了。」
「只要你走出過去的陰霾,過你自己的人生,把真正的你展現出來就可以了。」
聽完了這些話,邵韋恆倏地雙眉一鎖,回頭睨著她,歷聲低問:「你知道了什麼?」
「我——我只是——」她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是知道你把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全往自己身上攬,那樣對你是不公平的……」
「說!」他把煙一丟,用力地抓起她手腕。「你還知道什麼?」
見他這麼激烈的反應,著實嚇了她一跳,她想抽回手,卻被他緊緊箝制住,一下子氣氛變得有點僵,令她有點驚慌失措。
「你要我說什麼?」
「你調查我?對不對!」他瞪大眼睛,咄咄逼人。
她被逼急了,高聲回道:「我為什麼要調查你?我只不過是關心你而已,你何必這麼緊張,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什麼關心!你只不過是來嘲笑我的對不對?」抓住她的手更加使力,臉上憤怒的青筋更是清楚可見。
「你為什麼要把我的好意給抹殺掉?為什麼要任我們中間隔一道心牆呢?我覺得你是個很優秀的人,是個可造之材,為什麼不願接納別人的意見與關心?況且那都是你需要的啊!」由於他情緒有些失控,她的手被抓得好痛,但她仍勇敢地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我,可憐我!」他咆哮,用力甩開她的手。
「誰同情你了!」葉苑琳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大聲地說:「告訴你,你今天這麼跋扈、囂張,那是因為你自卑的心態所引起的自大性格,為了要掩蓋你的自卑感,所以你不得不表現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樣子,其實你內心充滿的自卑感比任何人都還要強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夠!」激動的怒吼聲,迴盪在整間屋子裡。
在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之後,替代的是靜默。
冷靜之後,她細細地想:莫非自己又多事了?這樣的人是她該關心的嗎?
每回一顆心總是不由自主地飛向他,但每次總是受創而返,她是不是該將這份關心收回,將它擺在心底最深處?
「我自己明白,我應該很惹人討厭的,尤其是當我關切的心又氾濫時,你更加不願看到我對不對?我很笨,很多事都處理得不好,總是要經過幾次事件後才能發現。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她垂目,用著細細柔柔的聲音,慢慢說著她的感受,臉上看不出怒氣和傷感。淡淡地述說完後,拿起背包,就往大門走去,但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下來,回過頭來看了他好一會才鼓足勇氣說道:「學校的籃球賽快開始了,我知道你還沒報名參賽,難道你是因為怕輸給去年和你一樣出風頭的曾毅賢?」
背倚著牆的他,雙手環胸,冷冷地道,「我的字典裡沒有『怕』這個字。」
「既然你這麼自大,就表現給大家看啊,那一天我會到場觀賽的,希望我沒有看走眼。」
對於這些話,邵韋恆並沒有再作任何回應,只是冷著一張臉。
見他什麼話都不表示,葉宛琳的一顆心早已寒了大半。
還奢望什麼呢?
自以為是救世主嗎?
回去吧,早知道沒有人可以駕馭他,他也不屬於任何人。
回過身來,她沒有再看他,舉步就要離開;這時被打的頭部仍隱隱作痛,步履顯得有些踉蹌,不過她撐得住。
這點傷算什麼!心底深處傷得才嚴重啊!
第九章
東北季風的強悍,只要一窺北部海岸線就得以明瞭。
北風呼嘯而過,強而冷的空氣吹亂了她一頭秀髮,也吹進了她的心——如寒冰一般,死寂而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