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還是決定要娶荻原小姐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大哥不願意強求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來愛他,心死的退而求其次,成全老奶奶的一份孝心,大哥一向孝順,為了你,這是他第一次忤逆了老奶奶的心意,而且不容人置喙,你卻毀了他的希望,踐踏他的真心。」
聞言,藍土英的心一痛,慚愧的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冰川介夫對她的愛不夠深濃,她以為冰川介夫不會為了她而放棄所有,她以為冰川介夫會在她與冰川家之間左右為難,所以她才選擇放棄。
她錯了嗎?她真的傷他的心那麼重?
「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你們這兩個笨呆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如果你真的不夠愛大哥,那就走吧,我不會攔你的,反正……他現在已經斷了一條腿,你走了反而落得輕鬆,沒人會怪你的。」說著,冰川澤明大方的讓開來。
此時,機場正在廣播她的名字,要她趕快登機,飛機就要起飛,然而,她的腳卻一動也不動的,彷彿被人用釘子釘在地上。 「你剛剛說什麼?他斷了二條腿?」
「是啊,他為了一個不值得他愛的女人,得罪了一個高官,昨天晚上被人從後頭放了一記冷槍以示報復。」
腦袋「轟」的一聲,藍士英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說的那個高官是……」
「近日被送入獄的上野康成;」冰川澤明眼神黯了黯,「原本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半點亂子也不可能出的,偏偏大哥得罪了自己的未婚妻,而辦那件案子、對一切采龍去脈知之甚詳的警官又是她的老爸……所以,他算是被自己的未婚妻給出賣了……」
等不及他把話說完,藍士英已丟下手邊的行李,往機場大門衝了出去。
「嘖,跑得比飛的還快。」嘀咕了聲,冰川澤明彎身提起她的行李扛上了肩,悠悠哉哉地跟了上去。
荻原美奈親自跑到上野康成的夫人面前通風報信,是為了報復大哥對她的無情無義,卻也等於親手毀了她和大哥的婚事。
她是故意的吧?用這種絕然的方式斷了近二十七年莫名其妙的糾纏,讓兩個人都獲得了自由。
或許,改明兒他得派人送點禮去,替大哥謝謝人家。
*** *** ***
淚,掉也掉不完。
哭聲,止也止不住。
一衝進醫院的病房內,藍土英便撲到病床上冰川介夫的懷裡,哭得傷心欲絕,泣不成聲。
她怎麼可以認為他不夠愛她呢?,她怎麼可以認為自己可以忘記他,而他亦不需要她呢?
她愛他啊!就算她愛他出他愛她還要多更多,那又如何?愛情這種東西根本就不能拿秤錘來秤,更何況,她發現自己愛他的,遠少於他所願意付出的。
他的愛是內斂的,不著痕跡……
他的愛是寬容的,不求回報……
他已準備好堅強的羽翼來保護她,卻讓她自己選擇要不要跳進他的懷裡受他的保護。
他給了她充發的自由,她卻自以為是的傷了他的心。
「士英?」睜開眼,冰川介夫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偎在自己懷裡,哭得痛不欲生的淚人兒。
「是我……」藍士英拾起頭來,哭得紅腫的雙眼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心,驀地一震,他不自主地伸出手,替她拭去那似乎流也流不完的淚。
碰觸到指間的淚是熱燙的,不是夢,她真真實實的存在著,就在他的眼前。
「別哭了,好醜。」
「我要哭,把眼睛都哭瞎了最好,我對不起你!你待我這麼好;我卻貪心的還想要更多更多,總認為你不夠愛我……是我的錯,是我任性,是我自私,才會無視於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你打我好了,罵我好了,可是就是不能趕我走,我要永遠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照顧他?
冰川介夫失笑,揉了揉她的發,「不用了。」
不用?他不要她留下來?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好吧,本來就是我的錯,你要生氣生多久都沒關係,但是我還是要留在你身邊,就算你拿掃把趕我、打我,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一步。」
「怎麼突然變成黏人蟲了?」他怎麼捨得打她、罵她?這小丫頭!
「我不能當你老婆沒關係,不當情婦也不要緊,你可以什麼都不給我,我心甘情願當你兒子的媽。」她再次將哭得花花的臉埋進他的懷中磨蹭著,雙手緊緊攀住他,「這樣可以嗎?你還要我嗎?」
她已經夠委屈了吧?他還不點頭嗎?他就這麼這麼的氣她,氣到寧可一輩子也不要她?
「士英……」
「不然我當你一輩子的傭人好了,不當你兒子的媽也沒關係,這樣好嗎?」她只求他可以留她在身邊,在所不惜。
「你不是當傭人的料。」真是越說越離譜。
嘎?連她要當他的傭人他都嫌?
藍士英說不出話來了,心上悶得疼,半響,幽幽地從他身上退開。
「我知道了。」出口的話比螞蟻還小聲。
「你知道什麼?」他伸手拉住了她,沒讓她走開。
「你因為我斷了一條腿,所以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她的頭低低地,所以沒看見他陡地高揚的眉。
他的腿斷了?怎麼沒人通知他一聲?
「我的腿斷了,所以你愧疚的要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照顧我?」他總算有點懂她剛剛說的話了,難怪這無情無義的丫頭突然間變了性,巴巴地又跑回他身邊,原來只是因為同情?
「我是愧疚……」
「好了。」冰川介夫的眼一閉,不想再聽下去。
「我真的很愧疚,不過愧疚的是我對你的愛不夠信任,不是因為你那條斷了的腿。」
聞言,閉上的眸倏地睜開,他將她一把圈入懷中。
「你愛我?」
「我都已經說了這麼多,你還問?」連當他的傭人一輩子都甘心了,他還質疑她對他的情?
「很愛很愛?」他不管,還是逼問著懷中快要被他抱得透不過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