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身處民間,可昇平公主卻沒換下她那一身招搖的華服,這麼一來更好辨認,因為普天之下,除了皇親國戚,根本就沒有人敢用黃色。當下,縣太爺便認定了那穿著鵝黃羅衫的女孩是昇平公主,他本來是想上前護駕的,卻被一個丫頭搶先攔下。
那名丫頭說她叫「如意」,是昇平公主的貼身侍女,她請縣太爺別大聲嚷嚷,因為公主還想在民間多逗留一段時日,她請縣太爺別掃公主的興,在遠處保護公主的安危即可。
瞧瞧,這個小宮女多懂事呀,一來可以讓主子玩得盡興;二來又可以保護主子的安危;如果硬要說她的細心帶給何人第三個好處,那麼就該是讓陸子靖不費吹灰之力尋到了公主的落腳處。
這件任務其實是很簡單的,陸子靖一出王府,便帶著貼身侍衛先上衙門詢問縣太爺有無公主消息,竟馬上就得知了公主的下落。
一切就這麼神速的解決了,他真不知道皇上派遣這麼大批御林軍給他幹麼?
倒是找到了正在四方客棧休息的昇平公主之後,陸子靖並沒有馬上行動,一來是看在如意那個小宮女的面子上,想讓昇平公主多待在民間一會兒;二來他是想讓那個嬌縱的公主吃吃苦頭。
陸子靖找了個臨近昇平的座位坐下,距離恰到好處的觀看昇平的一舉一動。
昇平公主就跟皇上給他的畫像那般美麗,一身鵝黃衣衫襯得她的皮膚愈見白皙,面容晶瑩剔透得像個玉做的粉娃娃。可惜的是,這個玉做的粉娃娃偏偏有著讓人吃不消的嬌蠻個性。
陸子靖先入為主的對昇平有了極不好的印象。
昇平叫了一桌子的菜,有西湖醋魚、蜜汁火方、鳳尾魚翅、北平烤鴨、葵花獻肉、百鳥朝鳳、蘑菇煨雞等等。
全四方客棧的人都睜大了眼在瞧。真不曉得那一桌就只有她們兩個小女娃,怎麼吃得下那滿滿的一桌菜。
昇平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就像身在宮中一般,先讓如意將菜夾了一小口在她碗裡,她再慢慢地端起來,嘗了一口。嚼都沒嚼的,她就吐了出來。她眉頭緊蹙,活像個耍賴的小孩兒,斥聲道:「怎麼這麼難吃啊!」
掌櫃的看到了,差點沒嚇軟一雙腿,連忙地奔了過來。「不知道是哪樣菜不合姑娘的胃口?小的馬上差人撤下去。」
掌櫃的光看這小姑娘的氣勢就覺得她來歷不小,又看她一下子就點了一桌子客棧裡的招牌名菜,便立刻明白來的人是個大財神,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一道菜就不合這姑娘的胃口,真該把掌廚的人給解聘。
對於掌櫃的賠罪,昇平是一點兒也不領情,她掀了桌子、翻了菜,一點面子都沒給掌櫃的留下。
「難吃、難吃,全都難吃得可以!真不曉得你們是怎麼開客棧的,連個像樣的菜都煮不出來。」這些東西跟她在宮裡吃的簡直不能比,這樣的東西教她怎麼入得了口、吞得下去呢?
其實昇平無意挑釁,真的只是很直脾氣地說出她的不悅。但這些菜可都是四方客棧的招牌名菜,縱使昇平這麼做是無意挑釁,在掌櫃的眼裡卻也成了有心找碴。
掌櫃陪笑的臉倏然一變,成了凶神惡煞。「姑娘如果是專程來挑釁的,那就別怪盛某人不懂得和氣生財之道。」他是大刺刺地在要脅昇平打狗得先看主子,她要來鬧場也得看他這個當家主事的肯不肯。
昇平曾幾何時被人這麼數落過,怒氣一來,習慣性的就是一聲。「你這個大膽的狗奴才!」一口怒氣提不上來,昇平氣得手捧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命令如意。「給我掌嘴。」
如意差點沒昏過去,因為這裡可不是在宮中,教她怎麼掌人家的嘴?如意一雙手真不知該怎麼擺了。
見如意久久未行動,昇平的怒氣更熾,她圓溜的杏眼一瞪。「我叫你掌嘴,你沒聽清楚嗎?」
如意嚇壞了,只得狠狠地掌自己的嘴來讓公主消氣。
啪啪地乍響,掌紅了如意的臉,可也嚇壞了待在一旁淨看好戲的人群。大家都納悶著:怎麼有這樣的主子、這樣的奴才啊!
陸子靖本來是不想插手管這個蠻橫小公主的閒事,但眼看昇平公主沒有喊停的意思,他就真的是看不過眼了。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是這麼專橫不講理的,昇平公主倒是讓他開了眼界。
陸子靖走近昇平那一桌,攫住如意不停住自個臉上摑的手。「夠了,別打了,你的臉都讓你給打腫了。為主子扛事,也得看這個主子值不值得你這麼犧牲。」
陸子靖是間接的在教訓昇平,昇平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在宮中,她的話就連皇上都得順著三分,此時陸子靖的插手簡直就是直接挑釁她的權威;而貴為昇平公主的她曾幾何時讓人這麼忤逆過,這口氣教她怎麼嚥得下去。
昇平氣得直跳腳,一雙怒眼瞪上陸子靖一臉的不在乎。「你是什麼人?敢管本公主的閒事。」
陸子靖嘴角噙著笑,「一個看不過眼的平凡人。怎麼,這樣你也想掌我的嘴嗎?」
看著這人笑了一臉的得意,昇平好氣好氣,好想打掉他的笑。
掌嘴就掌嘴,難道她堂堂一個公主還會怕他這升斗小民不成。
昇平手一張,就往他的臉上甩過去。她的動作快,陸子靖硬是比她快的先一步行動,攫住她那張狂的小手。
如意好害怕,怕這位出面為她打抱不平的壯士會為了她而激怒了公主,犯下殺人之罪。如意跪倒了身子,一直磕頭求他。「這位壯士,這是小的與主子之間的事,請你不要插手過問。」
昇平惡狠狠的眼瞪上了陸子靖。「聽到沒有,人家根本就不領你的情,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不然我保管你吃不完兜著走。」她的言詞處處顯露出諷刺的意味。
陸子靖就是看不慣這些皇親國戚仗勢欺人的嘴臉。他濃眉一挑,饒有興味地問她。「如果我說這閒事我管定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