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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到,大地的風貌與夏日相較,彷彿多了一份嚴謹。
魏醒柔已經養成每日騎自行車往返住家與俱樂部,恰巧在這段不算太遠的距離裡,沿途的風景十分怡人,就算是冬日,景致依然令人神往。
野漆樹早已轉黃,變成血般的殷紅。
魏醒柔愛極了這裡,開始考慮要在此落地生根了。
哥哥與水靈快要共結連理,就在明年春天,他們將有屬於自己的生活要過,她不能也不想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這裡如此之美,自然讓她想要在這裡安居下來。
回到家門前,順手開了信箱,除了一堆廣告信函外,還夾著一封信,她拆開一看——
小柔:
等了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不願主動與你聯絡是怕打擾了你。我想,你有不回紐約的理由,我也不勉強你。
沒有別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在困難的時候,能夠想到我。
德華 字
短短的幾行字,竟也讓魏醒柔泫然飲泣,也只有像這種兒時玩伴才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艾德華一向知道在什麼時候,以什麼身份出現。
她一直知道德華對她的情意,只是任性地裝糊塗,從不去點破。他回紐約了,她本來也應該回去的,但最後選擇留下來,只因這裡的環境比較接近她的心靈。
或許是因為氣候吧!她覺得自己變得有點多愁善感,也懶得開玩笑。不知道過了這個季節後,她的心情會不會好一些。
「魏醒柔!」她的背後傳來一道不友善的聲音。
她轉過身,看見一位嬌艷的美人站在階梯下,隔著小院子的竹籬笆斜睨著她。
「有事嗎?美麗的小姐。」
「我叫楊星,你應該會想認識我。」她不客氣地說。
魏醒柔鎖上腳踏車,步行走下階梯,打開竹籬笆。「你和我想像的一樣漂亮。」她偏著頭仔細地打量著她,「你長得很像浪花姊。」
「既然你也承認我比你漂亮,那就好辦了,請你不要和我搶阿衡。」
「天地良心,我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和司徒衡有任何牽扯。當然,也更不可能發生與你搶男人的事。」
「那他為什麼一直躲著我?這幾天不見任何蹤影。」
「怪哉!他幾乎每天都會拎著早餐和晚餐來陪我吃啊,怎麼會讓你覺得不見蹤影?」她看了看腕表,「再過半個小時他應該就會來了。」
魏醒柔不是故意要刺激楊星,實在是心頭的悶氣不消一消,她很快就會得內傷。其實她和司徒衡之間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並沒有她剛才形容的那麼甜蜜。
是的,他是每天準時會到她家報到,但是吃閉門羹的機會絕大多數。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阿衡對女人一向不做這種無聊事。」楊星牽動一邊唇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不信的話你可以進來我家坐坐,等一下可以讓你親眼目睹,只怕你到時候會捶胸頓足、傷了內臟。」再多的談話都是多餘,怎麼樣也比不上眼見為憑。
「好,我就等阿衡來。」
魏醒柔請楊星到屋裡坐,並替她倒了杯橙汁。
「不招呼你了,我要到前頭花圃除草。」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農家女!」楊星諷刺地道。
魏醒柔笑了笑,對她的諷刺不以為意,反而快快樂樂地干她的活去。
其實冬天的花圃也沒什麼雜草要除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花圃裡結子的柑桔摘下來,可以烹煮好喝的柑桔茶,在寒冷的氣候裡最能祛寒。
忙著忙著,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小竹簍裡已滿滿的一籃橙橙的柑桔。
「在忙什麼?」司徒衡提了一袋食物站在竹籬笆外。
魏醒柔沒有特別抬頭看他,只是淡淡地道:「進屋裡坐吧!」
這句話讓司徒衡喜出望外,今天怎麼這麼順利?不用「智取」就能進到屋內。
為了怕她又改變主意,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推門而入。
魏醒柔在水盆裡洗了手後才慢條斯理地進入戰場。
一進門,正好閃過楊星投來的變化球——只水杯。幸好水杯裡的橙汁已全喝光,不然場面會更加混亂。
「楊星,你發什麼瘋啊!」司徒衡忍不住大聲咆哮。
「我就是發了瘋,你竟然和這個發育不成熟的女人搞在一起!」楊星提高八度音,一見到司徒衡真的提著食物進來這個女人的屋子,就令她心中一把怒火燒了起來,他竟肯為她做這種事!
「不要用『搞』這個字眼,我覺得很骯髒。」他駁斥道。
「骯髒嗎?你還會嫌髒,在阿拉伯的那一夜,你們像動物一樣,沒有感情只有獸性的糾纏在一起時豈不是更髒!」楊星習慣了用言語來傷人。
司徒衡的憤怒已升到最高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抑自己的怒氣。他緊握住拳項,生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衝動地殺了楊星。
難怪柏拉圖會說:愛是最大的險境,也是個謎。
楊星可以因為高唱的愛情而傷害他,卻不能傷害他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是的,他真的很在乎醒柔,油然而生的柔情幾乎毀滅了他,這也是一種險境,像浪花似地侵襲著他。
楊星用了這種下流的字眼來形容他與醒柔的雲雨巫山夜,他可以為了這個理由狠狠地揍她一頓,教訓教訓這個被父母寵壞了的富家女。他不介意楊星將最低賤的詞語加諸在他身上,但他十分在意楊星褻瀆了醒柔。
她根本不配評斷另一個女人的純真。
魏醒柔呆站在一旁,覺得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別人面前遭受千夫所指。
其實她早已料到楊星根本不會有什麼好話,但向來被捧在手心的她,還是受傷了。她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司徒衡緊握的拳,生怕他拳頭一揮,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樣的事來。
「你滾!你給我立刻滾出去!」司徒衡接收到醒柔手心傳來的訊息,大聲向楊星怒喝,將她趕出去已經是對她最好的禮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