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搭腔,只是一臉無奈的微笑。
「看來我們今天的談話沒有交集。」他說。
「相信我,」她目光冷漠,「將來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他眉心微微叫起,「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她一怔。可惜什麼?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他說,「不過我希望卡納維小姐你能搜集一些新資料,也許你手頭的資訊有點舊了。」語罷,他輕點下巴致意,旋身走了出去。
皮耶跟隨在一旁,低聲道:「喬,我們該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他目光轉而陰驚地一瞪,「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明白嗎?」
皮耶一震,囁嚅地點頭。「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而不是口頭上的明白。」他像是下通牒般地說。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艾曼紐大道,橡樹公寓。
拖著疲憊的身軀,喬安回到了她的住所。
一上樓,她便看見門口站了個男人。男人緊貼著她的門把,動作像極了在開門。
她一怔,再仔細一看--
「波爾叔叔?」她驚訝地道。
尼奇?波爾一震,退開了一步。
「喬安,」他轉身看著她,笑說:「我等你好一會兒了。」
她走上前,「你應該先打電話的。」
「我剛好經過,順路上來。」他說。
波爾跟他們父女倆相識多年,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喬安來說,他就跟親人一樣。
她打開了門,「進來坐吧。」
「喔,好。」波爾尾隨著她進到屋裡。
「想喝什麼?」她走向廚房,打開冰箱。
「果汁好了。」他說著,視線往右側的書房一移,若有所思地。
喬安端來一杯果汁,遞給了他。「有事嗎?」
他接過果汁,喝了一口。「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
「菲利尼家的人找上報社來,希望我停止那個報導。」
「噢……」他沉吟了一下,「那個報導我看過了,你寫得很好,不過我想菲利尼家族一定很火人。」
「沒錯。」她點頭,「不過我不會屈服的。」
「你要小心自身安全。」波爾說。
她一笑,「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要是怕死,我就不會做那些報導了。」
波爾笑歎一記,「我曉得你很勇敢,但是他們可不是普通人。」
「波爾叔叔,」她話題一轉,「爸爸的案子有進展嗎?」
他搖頭,「雖然明知是他們幹的,但還是苦無證據。」
「難道他們可以逍遙法外?」她激動地道。
「當然不是,」波爾安撫著她,「你要給我們時間。」
她皺著眉頭,垂首不語。
「放心,」他拍拍她的手,「波爾叔叔不會讓你爸爸白白犧牲的。」
停頓了一下,他問:「對了,你好像都沒有動過你爸爸的書房?」
「嗯。」她幽幽地道,「我想讓它保持原狀。」
「家裡有沒有什麼工作上的資料或文件呢?」他問。
她搖頭,不假思索地道:「沒有,爸爸不曾把工作帶回家。」
「喔……」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有什麼問題嗎?波爾叔叔。」
「沒什麼,」他一笑,「只是擔心他如果把什麼資料遺漏在家裡,對接手他工作的人來說就是一大麻煩了。」
「爸爸從不在家工作,波爾叔叔儘管放心吧。」她說,「要是我有發現什麼,會交給你的。」
他暗忖了幾秒鐘,「也好。」
說著,他站了起來,「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我送你下樓。」她起身。
「不必了。」他慈祥地笑說:「我不會迷路的。」
喬安抿唇一笑,沒有堅持。
第三章
從報社回來後,喬安就埋頭整理著一些跟菲利尼家族相關的資料。
這幾天來,她不斷地想起喬利亞諾,菲利尼那張俊偉迷人的瞼,還有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那個在堤岸邊替她撿回畫紙的男人、那個在市集中稱讚她人比花嬌的男人、那個數她芳心暗動的男人……就是喬利亞諾?菲利尼--帕勒摩黑手黨的領袖,她的殺父仇人。
老天,這真是一個殘忍的玩笑!
「該死!」她暗咒一聲,氣惱自己的心神不寧,意亂情迷。
她該專心一意地完成她的報導,她不該讓那個可恨的仇人迷亂了心智!
起身,她準備幫自己再衝一杯咖啡--
突然,門鈴響起。
「誰?」她走向門口。
「請問這裡是喬安?卡納維小姐的家嗎?」門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是的,有事嗎?」她問。
「我是花店的人,有人要我送花到這個地址來。」他說。
喬安不疑有他,因為她經常收到追求者的花束。
她打開了門,「是誰送……」看見門外站著一名戴著鴨舌帽的十五歲男孩,再看見他身後站著喬利亞諾?菲利尼,她說不出話來。
喬利亞諾手中捧著一束白色的鮮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謝謝你。」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五千里拉的鈔票交給了男孩。
男孩笑笑,滿意地走了。
喬安沒有立刻關上門,而是冷漠、決絕地直視著他。
「很感謝你沒有關上門。」喬利亞諾說。
不愧是個成熟、理智且勇敢的女性,她不但沒有歇斯底里的關上門,更沒有像潑婦罵街似的對著他咆哮。
她冷靜地看著他,眼底卻充滿著敵意、審視及掙扎。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住處?」她冷冷地問。
「所以你該知道你的處境有多危險。」他說。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不怕。」
「我明白。」他蹙眉一笑,「不過我怕。」
「咦?」
「我怕你出事。」他深情注視著她。
她心頭一震,眉心一揪。「真是笑話,你是殺人兇手。」
「我沒有殺你父親。」
「當然。」她冷哼一記,「你不必親自動手,只需點個頭或給個眼神暗示。」
「你誤會了。」
「黑手黨的每一件謀殺案,都需要地區領袖的首肯,不是嗎?」她惱恨而傷痛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