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不該這麼自私的,十六年的光陰仍抵不上雲弟一輩子的幸福;也許現在的自己仍稱得上貌美,但能維持多久呢?雲弟就像是初升的旭日,正欲展露他的萬丈光芒;而自己則像是夕陽,雖是無限好,但已近黃昏……
另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則如表妹所言——她真有把握能為雲弟生下一子半女嗎?會不會害雲弟成為柳家的罪人?到最後也許必須為他納妾以傳宗接代。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勸他改變主意,娶屏妹為妻,好為柳家傳承香火。
思畢她起身走至門外,探頭見雲弟房裡的燈火還亮著,略略遲疑便往他房裡走去。
房裡,柳慕雲坐在桌邊,桌上雖攤著一本書,但他的心早飛到晴姐身邊;想到再過幾天,就能和心愛的晴姐拜堂成親,唇邊不覺漾開一抹癡情傻笑。
這時,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他遂起身去開門。待見到是他朝思暮想的晴姐時,不禁張臂一把抱住了她。
任紫晴忙掙開他的擁抱,輕聲斥道:「你做什麼?!快放開呀!」
柳慕雲快速在她頰上輕啄一口才依言放開她,語氣興奮地問:「晴姐等不及了是嗎?」
任紫晴被他問得粉頰酡紅,輕啐一聲。「你給我正經點!」
「是!」柳慕雲依言收起嘻皮笑臉的樣子,正經八百地問:「晴姐有事嗎?」
「那個……」任紫晴略略遲疑才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柳慕雲初時不懂她此言何意,但片刻即了悟。
他注視著她的嬌顏問:「晴姐也曾後悔過嗎?後悔等了我十六年。」
任紫晴微一愣,旋即螓首微搖。
「那就對了,妳都不後悔,我有什麼資格後悔。我不會後悔,一生一世都不會!l
「可是——」任紫晴欲再說話,柳慕雲卻搶先一步說:「晴姐想害我當個不孝子嗎?這親事可是我娘臨終前替我定下的。我若反悔,豈不忤逆了我娘在天之靈。」
任紫晴聞言心裡頗為感動,卻也不能不為他著想。
「可是我也不能害你成為柳家的罪人。我年紀已不小,萬一將來無法為你生下孩子的話,我——更愧對柳家的列祖列宗啊!」
柳慕雲張臂將她擁進懷裡,在她耳畔輕語道:「妳就把責任推給我呀,妳可以對他們說,我是只無種公雞,生不出孩子不是妳的錯呀!叫他們想算帳來找我。」
任紫晴聽了忍不住抿嘴一笑,輕罵一句。「就愛胡說八道!」
「有沒有孩子是早已注定好的事,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所以,晴姐別想那麼多了,在我的心裡、眼裡,晴姐都是最美麗的!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一直到永遠都是!所以請妳放寬心,高高興興地嫁給我,好不好?」柳慕雲比誰都清楚她心裡的疑慮。
聽了他這一番話,任紫晴的心情頓感輕鬆了起來。
也許她根本就是杞人憂天,他會以死要挾雙親,一定要娶她為妻,是因為對她有著堅定的情意;也因此,她心中陰霾漸散,只剩下滿心的期待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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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紫晴緩緩睜開雙眼,視線所及是一張熟睡的俊顏,像孩子般純真的睡容仍和小時候一個模樣;不同的是,以前是她將他擁在懷裡,而今則是她輕伏在他胸前。回想昨晚的洞房花燭夜,他輕蜜憐愛地吻她的頰、她的唇;他柔情似水、輕巧靈活的手指撫遍她全身,令她感受到男女情事的美妙感覺;當她身體被他穿透的那一刻,她一部分的靈魂彷彿也與他緊密契合;他不但開啟了她蟄伏了二十多年的女性本能,也讓十六年來相伴走來的兩個靈魂融合為一。
柳慕雲眼皮微動,接著便緩緩睜開了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任紫晴那嬌美的芙蓉玉面。他張臂將她攬進懷裡,在那朱唇上輕印個吻,綻開一抹迷人笑容。
「晴姐,早!」
看著那稚氣未脫的天真笑靨,任紫晴也漾開一抹甜美的笑容。
「晴姐,那個……」柳慕雲未語臉先紅,略略遲疑才問:「妳還覺得痛嗎?」
任紫晴亦被他問得俏臉緋紅,嬌羞無限地微點頭。
柳慕雲霎時大為驚慌,急忙地想翻身下床。
「我叫人去請大夫!」
任紫晴卻一把拉住他。「羞死人了!這種事還請大夫。」
「可是——妳不是說很痛嗎?!」柳慕雲眉頭深鎖,眸中有著深深的擔憂與愧疚。
「人家哪有說很痛?」任紫晴不由輕罵一聲,看見他黑眸裡的憂色與愧色,她微微笑說:「你不必這麼擔心,只有一點點痛而已,很快就沒事了。女人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雖然晴姐說得那麼輕鬆,但柳慕雲還是覺得擔心。
「是不是……是不是每次都會這樣?」如果每次都會讓晴姐受苦的話,他再也不做了。
「不會的,你放心。」任紫晴哪會猜下出她小相公心裡在擔心什麼。
「真的嗎?!」
「真的。」
柳慕雲凝視她片刻,突然將她擁進懷裡,輕語一句。「晴姐,對不起!」
任紫晴知道他的歉語其實是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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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轉眼間兩人成親已過了半年。最近,任紫晴老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做那個也不是,做這個也不是,好像什麼也不想做,但又閒得發慌。
自成親後,她就閒在家裡過著懶人的日子。或許是以前常改扮男裳出遠門慣了,突然要她什麼事也不做,實在有點不習慣;也或許是因為雲弟隨爹出門不在家,讓她覺得有點寂寞吧!
這時,余惠君身邊的侍女前來邀請。
「小姐,夫人和董夫人請您一起去喝茶賞畫。」
任紫晴懶懶地朝她揮揮手。「不去。」
侍女一愣,隨即轉身去向夫人回復。
春桃從睡房出來,見她柳眉微鎖,神情微顯厭煩,像是做什麼也提不起勁,遂問:「小姐,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