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他們走進了七重天。
就在那浪漫的庭園裡,滿天的星光,滿天的月色,充滿了無數詩意。
宋雲滔忽然啜了一口咖啡,染亮著臉龐說:
「你知道嗎?少白,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快樂過。」
龍少白朦朦朧朧的迎視他,也朦朦朧朧的問:
「為什麼?」
宋雲滔笑了一聲,才神采飛揚的說:
「當然是為了婉柔呀!」
「婉柔?」龍少白驚跳了一下。「我不懂你的意思。」
「傻瓜!」宋雲滔笑得更燦爛了。「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你看不出婉柔的美麗高貴,楚楚動人,已經像魔咒般的讓我深陷不已了嗎?」
龍少白大大一震。
「你是說……」他顫聲的問:「你愛上婉柔了?」
「是的,少白。」宋雲滔肯定而堅決的說:「我確實愛上了婉柔,從我第一次在百樂門看見她,我就不知不覺的愛上她了,而且經過這些日子的證實,我更相信對她的這份感覺,是堅定而毫不虛假的。」
一時間,龍少白完完全全被震懾住了,他迷茫而迭聲的說: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雲滔,為什麼愛上婉柔的人是你,而不是別人?」
「少白,」宋雲滔不解的問:「你為何要這麼說,是不是你也愛上了婉柔,是不是你也毫無設防的被她深深迷惑?」
龍少白一驚,心慌了,也急亂了。
「不!」他緊張的脫口而出:「我沒有愛上婉柔。雲滔……」他撒謊的。「我早說了,為了早日闖出二番事業,為了早日把嬸嬸和表妹蘭紅接到上海來,我根本不敢,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談及兒女私情。」
宋雲滔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說:「你沒有對婉柔產生感情,要不然,我們兄弟一場,要是同時愛上了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輕輕淡淡的幾句話,像是說出龍少白心底的悲苦,也像一把銳利的刀子,一刀刀的割在他的心坎裡,他有一種難言之痛,只是無助的把眼光望向霞飛路盡頭的一片片月色裡,喃喃的,啞啞的,沉痛的說:
「不會的。雲滔,我不會愛上婉柔的,不會壞了我們兄弟的情誼。何況,這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有資格可以給她幸福和快樂了。」
說完,他把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才發覺,、那咖啡竟然是那麼的苦澀,那麼的不是滋味……
第五章
今晚,窗外又起霧了。
霞飛路上,到處一片淒迷。
朦朧的夜色,正輕悄悄的灑進窗子。
龍少白就一臉落寞的倚在窗口下,手裡握著一支小酒杯,一任薄霧輕飛,一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宋雲滔表明心跡,訴說他愛上了商婉柔以後,他就深深把自己陷在痛苦的漩渦裡,讓自己被撕碎,淹沒……尤其,每到夜幕低垂,商婉柔的身影,就會如夢似幻的閃耀在他眼前,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竟然已是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
「哦!」他不禁發出一聲低歎:「為什麼要讓我愛上商婉柔?為什麼要讓我捲進這場兄弟之爭的風暴裡?」
接著,一個小聲音從心底跳了上來:
「不可以!龍少白,你不可以掀起一場不可預知的風暴,你別忘了,是宋雲滔造就了你黑豹子今天的地位,你怎麼可以忘恩負義,不顧兄弟情誼,和他搶同一個女人?」
一下子,他的心更痛了,就把手上的酒猛往嘴裡灌,嘶聲的對蒼天哀嚎:
「天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接下來幾天,他都不曾出現在風鈴小築。
這種改變,讓商婉柔感到一些些的焦慮、不安、和失落。
有一天,宋雲滔又一個人獨自來到小別院,她的心情竟壞到谷底,就沮喪的問:
「少白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來小別院了?是把嫌我做的菜不合味口嗎?還是他開始不喜歡這裡了?」
「婉柔,」宋雲滔笑了笑,說:「你別胡亂瞎猜,少白怎麼會不喜歡來風鈴小築,或許,他正忙著洋行裡的生意,最近是船貨進港的旺季,碼頭和洋貨街都熱鬧滾滾。」
「可是前些日子,」商婉柔憂心仲仲的說:「我總覺得他好像心事重重。」 。
「怎麼會呢?」宋雲滔不置可否。「少白那麼開朗豁達,他怎麼會有心事,我想是你太多心了。」
商婉柔迎視著他。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但我還是放心不下,雲滔,我求求你,你就到洋行、碼頭,還是少白住的地方去看一看,也許他真的發生了困難。」
不知怎的,面對商婉柔對龍少白這樣關懷備至,宋雲滔心裡竟有幾許酸楚,以及一種複雜的情緒。他突然急躁的喊:
「夠了!婉柔,我都說了,少白根本不會有事的,你為什麼還一直對他牽腸掛肚?」
「難道……」商婉柔遲疑的。「我不該關心少白嗎?他對我來說,是恩同再造,我為他付出關心,也是理所當然呀!」
「但你知道嗎?」宋雲滔怔怔的說:「除了少白,我也需要你的關心,需要你的噓寒問暖。」
商婉柔愕然的抬起眼簾。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信,」宋雲滔忽然捕捉住她的眼光,急切的說:「我不信你不懂,婉柔,其實你瞭然於心,懂得我在說什麼,懂得這些日子以來,我早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了,是不是?」
忽然間,商婉柔被震得心快要跳出來了。
「你說什麼?雲滔?」她又驚、又慌、又亂的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那麼尊貴,那麼崇高,怎麼會愛上如此卑微的我?」
「是真的,婉柔。」宋雲滔哀懇的說:「我千夏萬確愛上你了,從我第一次在百樂門發現你,我就被你的那份靈氣吸引,雖然你變做了香美人月曆皇后,卻也多了一份風情,更教我不能自己……」
他的一字一句,聽得商婉柔惶然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