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她躊躇了,一聽他之言似乎很有自信,萬—真輸了,她不就得任人宰割?可看他那模樣,倒也不像挺厲害之人。
「我要是贏了,任我處置的就是你嘍?」她仍不願示弱的反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韓幄的語氣已有些嚴厲了。
「先拼了再說!」她立刻從屋頂縱身而下,與韓幄面對面地對立著。
韓幄看到眼前的黑衣蒙面人感到驚訝,只見他身形纖瘦嬌小,聲音細柔稚嫩,好像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究竟是誰派他來的?竟派了個這麼沒有份量的小男孩來刺殺他,是不是太小看他韓幄了!
不過話說回來,外傳他現在正在養病,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隨便派個人來刺殺他吧?想必是抱著僥倖的心理,成功算是幸運,失敗頂多是犧牲一個小孩罷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他淡淡地說明事實。
「你——」這人還真狂傲,還沒比試,他就如此誇口,不怕到時輸了丟臉嗎?她好強的個性巳令她迫不及待的亮出武器。
韓幄仍然沒有離開坐椅,對於迎面而來的刀劍,他只消甩手抵擋就夠了;但對方卻攻勢強硬,好像非打敗他不可。
九招之後,他出手輕易地將刺客制伏,把她的手反剪在背後,逼問著:「說,為什麼要殺我?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做夢也沒想到,生了病的韓幄武功還這麼了得,力氣還能這麼大!她居然栽在他手上,這要如何是好?
「我給你機會活命,你可不要不懂得珍惜。」見黑衣人倔強的不回應,韓幄的怒氣頓生。
「沒人派我來。」見他陰沉著臉,她不得不給他一個答案。
「你不老實說,不怕我用刑嗎?」他韓幄從不隨便殺人,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孩,但為了探出口風,他不得不威嚇他。
「用刑?」難道真的是五馬分屍?不,她還這麼年輕,還沒活夠呢! 「我說的真的,是我自己要來的!」她真的沒說謊,自已是為了申張正義才來殺他的。
「看來我若不用刑,你是不會說實話。」他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頓時愣住了。
那張臉如粉雕玉琢般的細緻美好,盈盈黑眸中還懸著如秋雨般的淚珠,是他把他嚇壞了嗎?
「只要你老實說,我就不罰你。」對方只是個天真的小孩,他怎麼忍心對他下手?
「因為……爹爹病著,需要錢看病;所以……我就去應徵殺手……」她知道他被她的眼淚打動了,他看起來巳沒有剛才那麼嚇人。原來用眼淚來對付,大將軍是這麼好用,這讓她感到意外。
「原來是這樣。」韓幄相信了她的說辭。
他是為了父親看病需要錢,這事情有可原,不應與他計較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痕。」她裝得可憐兮兮,想博得他的同情。「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韓幄立即鬆開對她的鉗制。他訝異這個男孩竟能讓他失魂,一個執法嚴峻的將軍竟然也會心欺,是他的孝心感動自己了嗎?
一得到自由,她在欣喜之餘,還不忘撫著被他弄疼的手臂。
「弄疼你了?」原本嚴肅的臉龐,頓時浮起一絲歉意。
「嗯。」他的力氣好大,要是他再稍微加重力道,她的手有可能報廢!
他看起來還滿健康的,不像是個在養病的人,這由他的氣色和力道就可以證明,那他為何要告假養病?他又生了什麼病?
「我可以走了嗎?」刺殺不成又能安然無事,她得乘機趕快離開才是上策。
「可以。」他慷慨的回答,忽面又想起什麼,「你這身黑衣出去會引起麻煩,先把它換掉吧!」
「這……」在一個大男人面前現出女兒身是危險之舉,何況那會讓他知道她剛才說的全是謊言,到時他會有什麼反應?最重要的是她走得了嗎?
「我還是……從原來的地方回去。」她嚥了口口水,囁嚅著道。
「算了,你走吧!」韓幄揮著手,內心卻無端升起.莫名的遺憾。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對這小男孩這麼寬容有耐性,只覺得他好像和他特別有緣。
「謝啦!」她立即腳底抹油,飛也似地跑了。
那張露出的臉蛋,卻深刻的印在韓幄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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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大將軍不成的柳玉痕,一回到自己房內並不急著換裝,反倒疑雲滿腹的托著腮幫子沉思起來。一般奸佞之徒都是心狠手辣,但那韓將軍竟和外傳的流盲大相逕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不但相信她的謊言,還大方的放了她,由此可見那人並不壞啊,他看她的眼神甚至讓人迷醉;宛如是—種驚艷、憐憫,或是渴望什麼的複雜眼神……
—會是她的錯覺嗎?除了露出自己的臉外,她應該沒有洩露什麼才是。長髮綰得結實,臉也未施脂粉,甚至連胸部也被她用布綁平了,除了嬌小的身材無法改變之外,她想應該不會讓人看出她是女兒身才對。
但韓將軍的眼神卻令她感到迷惑;在他允諾放她走之後,她竟然感到失落,甚至不願離開,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他的眼中隱藏太多心事,令人好想探個究竟;只是她人回來了,他們沒有機會相處,她也無法更進一步瞭解他。
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柳玉痕歡躍而起。為了查明真相,她只好再回去嘍!,只是這次她要大方的回去,不再是以刺客的身份。
她要去應徵侍衛、傭人、書僮什麼的,只要能待在他身邊,要她擔任什麼角色都可以,屆時她就有機會查出些事實來,包括外面的流言是否屬實,和他那雙漆黑如潭的漂亮眼睛究竟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柳玉痕打著如意算盤,準備明日按自己的計劃行事。先留下一封書信給父兄,告知自己要遠行辦事,然後再易裝成男兒身進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