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應徵什麼工作?」
「什麼都可以,傭人、書僮或侍衛皆行!」柳玉痕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抬頭又補上一句:「但我覺得還是侍衛這工作比較適合我,因為我有武功底子,這樣才不會浪費我的才能,而且我怕其他的事我會做不來。」
她有自知之明,在家父親兄長都當她是野丫頭。傭人她是沒興趣做,成天不是揮刀弄劍就是往外跑,家人對她的特異行徑已是見怪不怪。
韓幄哭笑不得地搖著頭,這個少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找事竟然找到將軍府來。不過說也奇怪,以他的脾氣,他是不容許有人拿這種芝麻小事來煩他的,惟獨對眼前這個少年,他竟多了一點耐心,其中應該也有一點對他的好奇吧!
在他多年的軍旅生涯中,過的是一板一眼的規律生活。他從沒對任何人產生什麼特別的好感或興趣,也不懂這名少年為何能影響他,更讓他改變往常的作風;但自己冰封已久的心,似乎被他莫名的觸動了。
「這裡不缺侍衛信,他據實以告。憑他那瘦小的個子和;帶點女人味的嬌弱體態,要當侍衛光是外表就不合格了,何況他的武功也不怎麼樣。
「這……那當書僮也行,我可以幫你整理書房。」她一點都不客氣的自我推薦。
韓幄沉吟半晌,心想能將一個少年導向正途,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已洗心革面不再當殺手,如今他謀職心切,他怎能不幫忙?—看來也只有書僮一職適合他了。
「好吧,我答應你,但將軍府中府規嚴格,凡事必須小心,否則哪天出了事,我也很難保你。」他得事先告訴他,免得到時他惹了什麼禍,萬一他又剛好不在,光是衛青這一關他就難以消受。
「啊,太好了,謝謝將軍!」柳玉痕興奮得立即跪下磕頭拜謝。
「快起來吧,待會兒我叫嚴總管為你準備一間房,他會告訴你府內的規矩和環境,讓你稍微瞭解。」
韓幄上前欲扶他起來,兩人四目交接之際,他有剎那的恍惚,彷彿那雙眼會勾魂攝魄般,讓他神智陷入混沌狀態中無法清明。
柳玉痕也感覺到某種陌生的情博在心底吶喊,她更懸飄飄然。
存在兩人之間的該是天露勾動地火的震撼吧!雙方一時都無法釐清自己的感覺。
她對他的印象更深了,能留在他身邊真是太好了,她相倌有一天定可以找到她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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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痕做夢也沒想到能順利的進入將軍府,應徵侍衛不成,書僮一職也不錯。一大清早她就來到韓幄的書房打掃,並整理一些文牘。
壁上的書籍排列整齊,只有放在案上的幾本兵書雜亂的交疊著,想必是經常閱讀,所以才隨便實放吧!
她看到最上面的一本兵書是「孫子兵法」,不禁好奇的翻開來看。
「軍者,為禮而設,為禮而為。禮者,為忠信仁義之本。!無禮則仁不德,無札則事不成,無禮則軍必敗,無禮則國不寧……此為兵法研究之始,背之則兵無禮。」
哇,兵法的內容也講禮,這本孫子兵法真是充滿了智慧的兵書!她興致盎然的又繼續往下看。
「仁義之師不可不講戰術,不講戰術就不必戰;仁義之師未必能勝,非仁義之師未必失敗。既戰,則矯陰陰柔柔、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進進退退,示疑示假,迷惑敵人。」
柳玉痕看得癡迷了,不住地點頭稱是,又再念道:「兵,貴詐也。其詐;非背禮棄信之詐,乃戰術之詐,是大禮、大忠、大信、大仁、大義之詐。此詐,即兵謀武略也。」
正當柳玉痕沉迷於兵書內容時,突然發現有人進來,她因慌亂而今書冊滑落一地,顧不得來人是誰,她急忙地撿著書冊。
此時韓幄已立在她眼前,搶過了書厲聲道:「以後不許亂翻我的書,聽到沒有?」
「我是因為好奇嘛!」似為他對自己始終是寬容的,沒想到他發起脾氣來竟這麼嚇人。
「書僮該做什麼你不知道嗎?有包括閱讀兵書嗎?」他走到案桌前,並把那些書排放整齊,好似裡頭有什麼寶貝怕人發現似的。
「對不起!我是一時好奇,不是故意的。」看一下他的書有這麼嚴重嗎?好像她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韓幄的神色陰晴不定,這個在他眼裡看似單純的少年,第一天做事就犯了他的忌諱。原想處罰他,但見他紅著眼眶,似乎受了什麼委屈要哭的樣子,他頓時又心軟了。
「下一次要注意,不得亂翻我的書。」他又提醒著花柳玉痕。「還有準備筆紙和墨,待會兒我要用。」說完,他走出書房。
原以為他是個好性子的人,原來是她看錯了,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凶她,往後她還有好日子過嗎?尤其是他身邊那個叫衛青的,更像凶神惡煞般,好像看她挺不顧眼似的,看來她要調查事情不是那麼容易。這府中怎麼從下到上都是一些怪脾氣的人,唉!當時她想得太天真了,但箭已離弦,她只能咬牙硬撐。
她找到硯台準備磨墨,但好奇心強烈的她那雙美眸仍是東瞟西瞟的。這書房中除了兵書謀略之外,也有四書、五經和史書。想不到馳騁沙場的一介武夫,竟也有些文人特質,難怪比起武夫衛青的修養好,可見韓幄腹內多少有些文墨。
拉回思緒,她開始專心磨墨。工會兒,韓幄又來了,看他一身英姿勃發的武裝,額上又掛著幾顆汗珠,她禁不住好奇的問:
「將軍一身是汗,不換下衣服會著涼的。」
「剛才在後院練劍,順道過來看你準備好了沒?」
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多了,想必方纔的怒氣已消。她還是忍不住注意他的表情,以免又招惹他而不自知。
「我已磨好墨,紙筆也巳準備好,將軍可以用了。」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