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輕巧地翻落在屋簷上,離去時再瞧了眼怡紅院大門口一群送往迎來的姑娘們,想起木箱裡那疊賣身契,不由得替她們感到一陣心酸。
猛地,一道凌厲的劍氣破空由後朝她襲來,冰兒閃避不及,右臂被劃了道血口,身形一拔,急忙離去。
即使她已使勁全力逃離,仍可感覺到身後有人緊跟著,左手撫著受傷的右臂,一路疾奔,身形幾個起落,就在她即將擺脫身後的人,陡然雙腿遭到襲擊,跌落於地。一抹銀白身形出現在她眼前,冰兒搖晃著身子站起,身著夜行衣的她臉上用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一雙靈動美眸。在瞧見來人,防備的美眸閃過一抹訝異,此人面容俊美如玉,在銀白衣衫襯托下更顯得高貴,一柄長劍泛著冷光,正指向她。「你是何人,為何夜闖怡紅院?」清亮的聲音無一絲波 動,雙眸泛著冷意直視著她。
「我……」美眸微斂,暗中評估著情勢,深知自己並不是這人的對手,唯有伺機離去才行。「還想逃!」冷厲的聲音落下的同時,不僅阻斷了她的逃路,長劍也劃破了她臉上的黑布,露出她清靈絕美的容顏來。
面罩被除下,美眸掠過一抹驚慌,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驚艷。「沒想到竟是一位容貌絕麗的姑娘。方纔我一路跟著你,發現你的輕功極好,而且你施展輕功的身形,讓我想起一個人,那人也是輕功極好,而且還有一項拿手的本事,若是我猜的沒錯,你該是快手神偷駱玄的女兒,姑娘我猜的可對?」
冰兒一臉驚愕,這人到底是誰,為何能輕易猜出她的身份?「你到底是誰?」「人稱玉面神捕,就是我。」
滿意地看見她發白的臉色,畢竟偷兒與捕快本是天敵,不是嗎?「我又投怎樣,你不能抓我。」
傳聞玉面神捕只管大案子,一些竊盜的小案件他一向不屑理會,為何他今晚會為難她?
「是嗎?我記得去年中秋時,皇宮御膳房少了不少珍饈佳餚,等大內侍衛發現有人闖入時,只來得及看到兩抹逃逸的身影。那兩人不僅猖狂地在御膳房裡留下『皇帝老爺山珍美食借之分享』這幾個大字,見宮內侍衛無法追上他們,最後竟還囂張地自報大名,留下一串譏笑聲揚長而去,這你該不會毫無印象吧?」
也是在那時,他見識到快手神偷卓絕的輕功,因而印象深刻。冰兒俏臉浮上一抹羞慚,都怪爹啦,拉著她上皇宮打包山珍海味也就罷了,幹嘛還得意地留下那一串大字!這還不打緊,臨去時竟還太過得意地自報大名,這不是
擺明了告訴別人,來抓他們父女倆嗎?
「我們只不過是偷拿吃的,又沒偷取皇宮內的奇珍異
寶。」「若是你們真偷拿了,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們父女倆在外逍遙嗎?話又說回來了,你們父女所犯下的行竊案件,多不勝數,我若真要抓你們,你們早巳在牢房裡了。」
俊美的臉上有抹促狹,嗤笑了聲,雙眸不含色慾,只是欣賞地多瞧了眼她絕美的容顏。他曾見過駱玄一面,沒想到樣貌端正平凡的他,竟能生出這般貌美絕色的女兒。
聞言,冰兒鬆了口氣,可仍是戒慎地盯視著他。「我們父女倆早已多年未犯大案了。」發覺他不信的眼神,心下一急,連忙解釋清楚:「是真的,我們早已金盆洗手
了,而我會出現在這,完全是因為受東方府的丫鬟所托。」
玉面神捕臉色陡變,長劍冷光一閃,再次指向她。「把話給說清楚,你為何會和東方府有所牽扯?」
冰兒俏臉微愕,雖不知他為何一聽到東方府就臉色大變,但仍是老實將為何會來到東方府的事,從頭到尾鉅細靡遺告知。「你說的可是真的?」長劍一抖,更是危險地朝她鼻頭逼進幾分,雙眸精銳地注視著她。
「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隨我回東方府去,東方凌可為我作證。」秀眉微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右臂的傷口愈來愈疼。「不用了。」長劍倏地收起,在瞧見她忍痛的模樣,從懷裡 探出一瓶金創藥。
「這藥給你,你快回東方府去吧;還有今晚見到我的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尤其是東方凌,千萬記住。」
冰兒微訝地接過他遞來的藥,懷疑她是否因為傷口痛而眼花,她竟看到他俊美的臉上短暫地掠過一抹懼色。在他催促的手勢下,身形一拔,利落輕巧的身形迅速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玉面神捕,俊美的臉上竟流露出一抹不安,注視著冰兒身影消逝的方向。
第七章
黑色的身形微晃地翻落於紫宵院內,在經過東方凌的房門口,腳步幾近無聲,還未走到她住的廂房,就聽到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接著漆黑的房內,在下一刻,瞬間被點亮。
「夜遊的貓兒終於回來了。還不進來。」
冰兒細緻的俏臉暗皺,這人的耳力為什麼這麼好?她可以假裝沒聽到,當他是在對空氣喊話嗎?
「冰兒。」像是看出她的躊躇,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夾帶著警告。美眸仰天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垮著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甫入房內,就見東方凌坐在小廳的紫檀木椅上,犀銳的黑瞳鎖住她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當視線觸及她左手撫著受傷的右臂,黑瞳危險地瞇起。
「過來。」
冰兒怯怯地睨了眼俊臉上罕見的嚴厲,忙不迭地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面前。
東方凌大掌一伸,輕易將她摟人懷裡,另一掌握住她受傷的右臂,濃眉緊皺,怒吼:「這是怎麼一回事?」
冰兒任由自己被他摟抱著,不敢反抗,被他厲眼一瞪,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他大手一撕,隨著她的驚呼聲,右臂的整條衣袖被他輕易撕去,露出她雪白無瑕的手臂,也將她上臂的一道傷口,清楚地揭露在他眼前。黑瞳在瞧見那道不算淺的傷口,一抹陰騭驚過他眼底,發覺懷裡抖瑟的嬌軀,俊臉上的厲色瞬間消退,他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