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黑瞳瞥了眼他瞬間轉白的臉,不再多言,旋身走入房內,直到房門再次關上,東方傲這才鬆了口氣。
拭去額上的冷汗,臉上有抹苦笑,當初是他們兩兄弟受不了老四的纏功,才一致懇求大哥同意,而現在其餘二人都不在,他倒霉的首當其衝。
◆ ◆ ◆
事實證明,東方凌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尤其對象是她時,更是嚴厲到連通融的餘地都沒有。
秀眉微擰,苦皺著一張俏臉,冰兒懶懶地睨了眼坐在她對面的牢頭小青。這牢頭還是暫時換人的,等真正的牢頭處理完事情,自是會來和小青替換。
東方凌以一句她已無信用可言,她從此失去自由,除了他處理公事,和晚上就寢之外,他和她真的是形影不離,即使再怎麼不服,她也只能認了。
這次事件中,最令她驚訝的有兩件事,—件是東方凌竟早已看穿她的謊言,起因是那封她假造爹的名義所寫的信,她粗心的未發覺他竟識得她的筆跡,和她不善說謊的眼神,才引起他的懷疑,進而派人跟蹤她,才知情一切。
另一件則是玉面神捕的身份,原來他竟是東方府的四少爺——東方傑。
先前所不解他前後對她的反應,和一開始阻止她以身涉險,這才得到回答。
所幸她的犧牲是值得的,案子破了,怡紅院被封,劉縣令和老鴇身陷大牢等待判決,而東方傑也遵守承諾,撤去各大官府通緝他們父女倆的告示。
從此,她和爹兩人不用躲躲藏藏了。可在她恢復自由身後,反倒又被另一道隱形的牢籠給困住了。
一道無奈的喟歎從粉唇輕逸出,迴盪在古月亭內,隨風而逝。「冰兒別皺著臉和再歎氣了,小心被大少爺給看到,你可就慘了。」
小青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無趣的模樣,這幾日以來,瞧著大少爺對冰兒的疼寵,和那令人吃驚的獨佔欲,說真的,她可是從一開始的羨慕,到最後轉為對她的同情。
冰兒慵懶地瞥了小青一眼,雙肘托腮,望著古月亭周圍逐漸凋零的花朵,時間過得好快,她在東方府竟待了三個月了,這可是她一開始始料未及的事。
「小青好無聊喔,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小青臉上有抹促狹,正欲取笑她時,眼角餘光在瞧見往這走來的兩人,驚呼出聲:「那不是連家小姐嗎?她怎麼往這走來了,大少爺又不在這?」冰兒隨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連芳儀和她的婢女,兩人所為何來?
連芳儀儀態萬千優雅地步入古月亭內,美艷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坐在石椅上的冰兒。好一個清麗脫俗似精靈般俏麗的女子,也難怪東方大哥會為她著迷。雙眸掠過一抹妒意。
「你就是駱姑娘?聽說東方大哥為了你,不惜和方家撕破臉,也要取消兩家的婚約。」 嬌柔的話語裡,暗藏著不善的質問。
「你可知方家是何來頭,若是方家的人不肯罷休,硬是告上蘭貴妃那兒,東方府全部在劫難逃。聽說你和你爹是各大官府通緝的有名竊賊,我不懂為何東方大哥會看上你,難不成是你仗著自身的美貌,誘惑東方大哥,否則他怎會喜歡上一個害他失明,出身又不光采的你。」
犀利含諷的語調,聽得冰兒氣憤地臉色發白,身旁的小青更是大為冰兒抱不平:「才不是呢,是大少爺自己先喜歡上冰兒的,而且冰兒助四少爺破案有功,功過相抵,官府早已撤銷通緝了。」
小青看不過她高傲的嘴臉,忍不住替冰兒說話,心底十
分後悔,以前怎會覺得她溫柔大方、美艷高貴。還是大少爺厲害,沒被她所騙。連芳儀冷冷地睨了小青一眼,美艷的臉上有 著鄙夷的神情,譏諷地道:「你只是個丫鬟,這兒哪輪得到你說話。」
「連姑娘,我敬重你來者是客,還請你說話尊重點,丫鬟又怎樣,難道丫鬟對看不慣的事,就不能仗義執言嗎?倒是連姑娘你,方纔所說的話才是有失身份。」
冰兒忍無可忍出口嘲諷,小手握住小青的手,安撫著她委屈含淚的神情。
「你……駱冰兒,你不過是個竊賊之女,憑什麼這麼和我說話!」連芳儀大小姐脾氣發作,顧不得維持她溫順的假象,破口大罵。
「就憑她是我東方凌認定的妻子。」
一道森冷的聲音飄人古月亭內,三人頓時臉色各異,連芳儀臉色驚慌,看著東方凌高大的身形走人古月亭,身後還跟著東方傲和姜總管。
東方凌俊臉陰沉,冷厲的黑瞳盯視著垂首不敢抬頭的人,他方才在瞧見她直往古月亭而來,好奇之下躲在花叢裡,將她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聽見,沒想洛陽城內公認最賢淑、最知書達禮的連家千金,竟會說出這種尖酸刻薄的話。
「連姑娘,你方纔所侮辱的人,乃是我東方凌的妻子,你侮辱她,就等於侮辱我,也等於侮辱整個東方府,東方府不歡迎你這樣的貴客。姜伯,送客。」東方凌背過身子,淡漠地下逐客令,連芳儀美艷的臉上有抹難堪,腳步慌亂地離開。
姜總管在退下時,瞥了眼臉色嚴峻的大少爺,和前方疾奔的身影,輕歎了口氣,為自己識人不清感到對不起主子。虧他還不時製造機會讓兩人相處,沒想到連姑娘的真性情竟是如此刁蠻,遠不如駱姑娘的隨和平易近人,他真是感到汗顏呀。
「連姑娘說的沒錯,我不過是個竊賊之女,你和我成親不怕有辱你的身份嗎?」冰兒臉色漠然,瞧著朝她走進的俊朗身影,心頭泛起從來不曾有過的自卑。
連芳儀尖銳的話語的確說中了她的痛處,他是官家之後,又是洛陽城首富,而她不過是個江湖上聞名的竊賊之女,身份的確是不光采。兩人猶如雲與泥的差別,她……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