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連星聳了聳肩,對於她的問題不置可否。「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該用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你父母的仇呢?周氏的前身不就是文峰企業,是你爸媽一手創立起來的,不是嗎?」
其實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當年周文忠以著極為卑劣的手段逼死了文連星的父母,然後將文峰企業占為已有,所以他才會這麼恨周文忠。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且主動的和他談論這個話題,畢竟當年他負她,起因也是這個,所以這一直是她心裡的痛。
她向來只是忽視它,甚至將之視為報復他或鉗制他的一項利器。
對於她的問題,文連星僅僅只是揚起一抹無所謂的笑。「那似乎是我該擔心的問題,而不是你的。」
「我……」程黎雁頓時語塞,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問題逾越於她的關心。「只是隨便問問,你不用自做多情的以為我是在擔心。」
「不管你是不是在擔心,但你明天要開刀,你應該還記得吧?」
「這種事誰會忘記?」她不悅的蹙起眉應道。
「既然記得,你就該將心力全放在康復上。」
「這種事不用你交代,我已經迫不及待準備在我能站起來後,去找律師辦好離婚。」程黎雁氣急敗壞的宣誓著。
「傻瓜!不用這麼麻煩的。」文連星喃喃的說道,在她還沒弄懂他在咕噥什麼之際,他突然曲膝而跪,雙眼與她水亮的圓眸平視。「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聽著他那魔魅而迷人的嗓音,她不由自覺的也軟下氣勢。
「答應我,等你腳好了之後,你和錯兒一定要過得很快樂、很幸福,就像還沒認識我的時候那樣,做個既任性又聰明的小公主。」
聽見他的要求,程黎雁兩道柳眉急速的往中間攏起,瞪著文連星,心中那抹怪異的感覺愈來愈盛。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弄清楚,但他卻沒有給她機會。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文連星已經繞至她背後,沉默的推動著她的輪椅。
甚至在前往醫院的路上,他依然只是沉默。
第八章
慎而重之的將那一幀對他而言惟一珍貴的照片放在衣物上,然後輕輕閩上行李箱。
那只行李箱很輕,惟一沉重的是它裝載了滿滿的思念。
再次環視著房內的一切,文連星的心中除了不捨之外,便是釋然。
他即將為他心愛的女人做一件對的事情。
很難想像,當手術室緊闔的門扉開啟的一刻,當他看到月臉上那種征服困難後的得意笑容時,他心裡複雜的感覺。
他知道他離開的日子即將來臨,儘管離開他們母子就像是硬生生的將他的心臟剝離,但那種痛楚他卻甘之如飴。
因為他已經可以預知,在不久的將來,他所愛的女人將站在世人面前重新的發光、發亮。
他更相信他們母子會好好的照顧自己,一如他還沒出現時那般。
再次環視著屋內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提起行李箱毅然決然的邁開步伐。
突然間,一聲奇異的巨響「砰」的一聲在他的耳際炸開,一扇精緻且厚重的槐木門已然隨著那聲巨響「陳屍」地上。
文連星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一個熊般的魁梧男人就像是座煞不住車的火車頭衝了進來。
來人一見他手上的行李箱,還來不及喘口氣,便已經氣得破口大罵。
「該死的,月說的果然沒錯,你竟然真的打算一聲不吭的就走人。」
「看吧!我就知道他想走,和你們說你們還不信,非得親眼見著才相信他這個男人沒心少肺。」
跟著氣急敗壞的火耀日走進房門的人是瞿陷月,只見他的俊容上仍然存在著實行重大手術後的疲累。
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文連星環視著眼前的好友們,心知自己本來想要學學徐志摩的瀟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如今看來是行不通了。
環視著眾人怒氣騰騰的眼神,他有些無奈的開口,「你們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你竟然真的該死地想要落跑?!」火耀日的臉上滿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憤怒,他快速的接口,甚至還用力的板動手指,發出嗄嗄作響的聲音,顯然已經做好了開打的準備。
開玩笑!之前他不過硬著頭皮幫星打理「焰集團」幾天,就已經耗費了多少精力,讓他幾乎沒有時間回家抱老婆小孩。
這下如果他再該死地讓星落跑成功,那不就等於宣告他愉悅安適的日子結束,他才不想累得像條狗一樣呢!
「對!」迎著三雙不贊同的眼神,文連星不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只是逕自承認道。「我訂的機票是在三小時後,你們是來幫我送行的嗎?」
文連星大咧咧的坦誠自己的意圖,甚至對他們怒氣沖沖的表情視而不見。
「送你他媽的鬼行!」震天的暴吼再次響起,幾乎震去半邊的屋頂。「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你拋下我們這些兄弟一個人離開?」
「是啊!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有著革命的情感,感情比親兄弟還親,甚至胼手胝足的一起打下了『火焰門,和『焰集團,這黑白半邊天,你以為我們會就這麼看
著你離去嗎?」
不同於火耀日的火爆質問,瞿陷月試著用動之以情的方式軟聲以對。
早先當他從手術室出來時,星只問了他一句話,「手術成功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便什麼也沒有說的轉身就走,看著他孤寂的背影,他的心中猛然竄起一種即將離別的感傷,於是他顧不得自己的疲累,手術袍一換,就忙不迭的立刻拉著其他兩位兄弟跑來,還該死的真給他情中了星心中的盤算。
開玩笑,他這輩子除了來不及救回自己心愛女人的憾恨之外,還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既然決定了要將星和程黎雁送作堆,就一定要實行,否則豈不是人生的一大恥辱,他是斷然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