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南宮靖卻拉起袖子開始用力擦臉,邊擦邊罵:「噁心透了!竟像狗一樣用舌頭舔我的臉,太可惡了!還有人親我的嘴,要不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一定讓她們死無全屍,全化成一攤血水!」
他那兀自發狠的自語,卻令趙清兒膽顫心驚不已,因為昨晚她就偷偷親了他一下,待見他把臉頰都擦紅了一片,不禁心疼地拉下他的手。「別再擦了,已經很乾淨了。看,擦得那麼用力,都快破皮了。」
南宮靖聽了她的柔聲勸語,這才停止擦臉的動作,亦覺得臉頰有片灼熱感。
趙清兒這時更發現他胸前衣衫不整,不禁驚問:「你的衣服怎麼這樣?她們到底做了什麼?真是的!」說話間伸手幫他把衣裳理好,扣上襟扣。
「她們……她們……」南宮靖想起剛才被偷摸的事,一張俊臉迅速發燙了起來。
趙清兒見他又氣又羞的樣子,大概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南宮靖緊握拳頭,恨聲說:「他們那三個……不,一群該死的混蛋,看我回去之後怎麼算這筆帳,給我等著瞧!」
憑他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要怎麼找那三個武功高強的師侄算帳呢?把他們叫到面前臭罵一頓嗎?趙清兒實在想不出他會有更好的算帳方式,見他猶怒不可抑的模樣,忙抬手順撫他心口。「好了,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我帶你去喝碗涼茶消消氣吧。」
第六章
「氣消了嗎?」
趙清兒看著連喝兩碗涼茶的他。
南宮靖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茶碗,點點頭。
「你究竟把百花樓裡的那些姑娘怎麼了?我回頭望了一眼,好像看見有人腫了眼睛,有人腫了舌頭。」
提起這個,南宮靖依然有氣,只是冷冷地說:「也沒做什麼,只是給她們一點小小的教訓,叫她們痛上個三天三夜,哀嚎個夠,我的藥除了我和我師父之外,誰也解不了。」
趙清兒聞言,不由忐忑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如果是不小心親到的,你……你會怎麼辦?」
「親到?」南宮靖不解她意指為何,「親到哪裡?」
「那個……」趙清兒轉眸梭視四週一圈,才傾首過去低語:「親到嘴巴。」
南宮靖更是不解了。「親到誰的嘴巴?」
趙清兒又梭視一圈,用更低的音量說:「就我……我親到你的。」
「你親我?」南宮靖眸中閃過一絲訝色,問道:「為什麼?」
「也不是故意的啦,就是……就是……」趙清兒尋思辯解之辭。「你知道的嘛,我睡覺會滾來滾去啊,滾到你身邊的時候,剛好就臉對著臉嘛,一不小心就……你知道的啊,就是不小心嘛。」
南宮靖還是有聽沒有懂,只好點點頭。「那沒關係,你是不小心的嘛,反正睡著了也沒感覺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可以在他毫無防備時大親特親嘍?趙清兒想歸想,卻不敢直接了當地問。
「不過……」南宮靖凝著她好半晌,才緩緩地說:「你應該可以親我吧。」
趙清兒聞言大感受寵若驚,楞了半晌才回神追問:「為什麼?」
南宮靖綻開抹略帶憨傻的笑容。「因為你是我的娘子啊。」
一股甜甜的暖意湧上趙清兒心口。原來在他的心目中,她是有特權可以這麼做的,不禁嬌顏泛酡,含羞深情地睨了他眼。
「可是——」南宮靖看著她,用十分鄭重的語氣叮嚀:「你不能像狗一樣,用舌頭舔我的臉,我不喜歡。」
「我……我才不會這麼沒品又無聊。」趙清兒不覺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他究竟把她當什麼了!
「不會就好。」南宮靖看著碗底已朝天的茶碗,略略遲疑才問:「我可以再喝一碗涼茶嗎?」
趙清兒已漸漸摸清他的脾氣了,遂溫柔一笑,點頭同意。「當然可以,我也想再喝一碗呢。」說完便向老闆再要兩碗涼茶。
兩人離開涼茶攤後,相偕在城裡的小巷道裡逛逛。小巷道沒有熱鬧、寬廣的店面,只有住家和來來往往的行人。
遠遠地,兩人就聽見一陣吆喝聲。
「來呀,下定離手!」
一陣匡當響聲後,有個破鑼嗓似的嗓音說:「吃小賠大!」
南宮靖循聲望去,就看見小巷轉角處,圍聚著一群人,不知在做些什麼,遂開口問:「他們在幹什麼?」
趙清兒在賭莊當打手好些年,當然一聽那吆喝聲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遂淡淡地答:「擲骰子賭錢。」
「那就是賭莊嘍?」南宮靖說。
「也不算是,大部分的賭莊都還算正派,輸贏全憑客人的手氣和運氣,可是——」趙清兒睨望轉角處的那群人,語氣轉為不屑和氣憤:「像他們那種席地就賭的,作莊的人都是老千,他們在骰子裡動手腳,專門騙好賭之人的錢,雖說每次輸贏都只有幾個銅板,但長久下來,還是有人傾家蕩產,賣妻、賣兒的。」
「所以我最痛恨那種老千了。」趙清兒不自覺流露出她俠義的心性,氣憤不平地說:「如果我身懷絕世武功,一定出手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說完後又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可是,就算我教訓了那些老千又如何,那些沉迷於賭博的人,照樣無法清醒。」
不意,她話才落,南宮靖便伸出手。「給我幾個銅板,我替你去教訓他們。」
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要怎麼教訓人家?趙清兒眉頭一皺,問道:「你要怎麼教訓他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南宮靖露出個神秘的微笑。「我只要和他賭一把就夠了。」
把錢都贏回來嗎?這不太可能吧?就算他賭技過人,但對方的骰子已動過手腳,他有辦法讓骰子乖乖聽他的話嗎?懷疑歸懷疑,趙清兒還是掏出幾個銅板遞給他。
南宮靖接過銅板,和她相偕朝那圍著的人群走去。
兩人靠上去,就看見作莊的是個年約三十餘、長相猥瑣的男子,稀疏的眉配上細長的眼睛,讓人乍看以為他睡眼惺忪,以致失了防備之心,其實那眼簾半垂的眼眸裡,不時閃過狡譎的神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