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行動,他並未告知臣。」夏侯應天皺眉回答。
「此事姑且不論,魏應行謀反的證據,你搜羅齊全了嗎?」
「尚差最後一步。臣打算將所有與他有關的人都一併剷除,徹底瓦解魏應行的勢力。」
「是嗎?」隨口應了一聲,風玄烺身體前傾,雙手交握支著下巴,手肘頂著桌子,揚眉問:「告訴朕,你還需要多少時間?」
夏侯應天的眼中閃過堅決,自信地昂首,「不必七天,臣一定可以將魏應行的人一網打盡。」
「七天後,朕要看到結果。』淡淡地說完,風玄烺一擺手,「你退下吧。」
「臣告退。」
待夏侯應天離去,他又招喚太監人內聽候吩咐。
「立刻將安樂公主帶到太后寢宮,就說是朕的命令,請太后讓公主暫居她的寢宮。」
接到這樣的命令,縱然有所疑惑,那太監也不敢多問,立刻領旨而去。
身體後仰靠著御座,風玄烺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魏應行還會再對誰出手,但他絕不容愛女受到任何傷害!只要待在母后身邊,就能完全確定女兒的安全,因為魏應行既然對母后存有妄想,就絕不會對她出手。
值得慶幸的是玄弟風玄煒遠在太原,一時不至於受到波及;何況魏應行的目的應該是打擊他,而玄弟既已被世人誤認為失去了自己的寵信,應當不會成為受狙擊的目標。至於他身邊的其他人……有了風玄烈的例子,他們應該都會提高警覺。
張開眼,風玄烺湛然的雙眼變得深沉,凝聚了冷肅。
證據齊全之日,便是魏應行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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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書是寫了些什麼,值得你這麼一看再看的……」項洛諼提了壺酒,指間夾著兩隻酒杯,在愛妻身旁落坐,「還不送去給小暄啊?」
皇甫昭掃視過大廳那堆禮物肥納徵的制書收入木匣,歎了口氣,「金器百兩,彩千匹,錢百萬,錦綺羅綾絹各三百五十匹,其他珍珠翡翠不計其數……真像是把小暄給賣了……唉,煩哪!」父母親遠遊在外,所有婚禮程序都由她跟夫婿兩人代勞,今天完成了納徵,妹妹便是正式與皇帝訂下婚約。
他有些失笑,伸手指撫平那已糾結了一早的眉頭,「皇上要娶的又不是你,該煩的是小暄才對。」
「我實在搞不懂風玄烺,那時候他明明一副冷酷的模樣,可連日來,又不曾間斷地到家裡替小暄換藥……」她拉下輕撫過眉眼的大掌,在那掌心印下一吻,「小暄也真是的,沉浸在風玄烺的柔情裡,卻硬不肯承認自己愛上皇帝……還有夜曇,她這些天來都很沉默,不曉得哪時會爆發出來……」
「有這麼多事能傷腦筋,我怎麼都不知道?」項洛諼笑了出來,端起酒杯堵住那張叨念個不停的小嘴。
被強灌下一杯濃酒,皇甫昭兩頰立刻泛出配紅,嗔惱地推了他一把,「我在說正經的,別搗亂!」
「是是是,我洗耳恭聽,行了吧?」項洛諼笑意更濃,低頭親了親她的額。
「討厭!」皇甫昭捶了下他的胸膛,「我想聽你的意見啦!
「你管太多了。」錢莊客棧的雜事都煩不完了,她還有精力去管別人的情事?
話剛說完,一記預料中的拳頭也接著落在心口上,項洛諼笑了笑,包握住她的柔克,柔聲道:「皇上地位特殊,要他面對情感或許難了點;而夜曇應該已經意識到小暄的心是拉不回來的,頂多是使使性子罷了,至於小暄……恐怕要到最後才會死了心,放棄那一廂情願的想法……」他一根一根地吻著她的纖指,「你扛下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別再給自己添麻煩好嗎?感情的事不是旁人管得來的。」
「好嘛,我不管就是了……」皇甫昭溫順地依偎進他的懷中,埋首在他胸前,「待會叫個人把聖旨送去給小暄吧。」
「我想不必多此一舉了,夜曇會送的。」項洛諼愛憐地揉揉她的發,要她注意廊上的足音。
果不期然,沒一會兒,就見谷夜曇進入大廳,向兩人打過招呼後便取走了制書。
她來匆匆去也匆匆,廊中細碎急促的腳步聲正似她內心的紛雜。
步伐微緩,她抱緊了裝有制書的木匣,不自覺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笑自己的傻。
皇甫暄寧願相信欺瞞她的風玄烺,也不肯信任她這親人的話,再勸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徒增爭執,兩相傷害罷了!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法放手,明知她情根深種,難捨難離,她仍是撤不了手,就怕手一鬆,侯門如海,深宮高牆……她與她將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她倆間牽繫會就此斷絕……
她能瞭解她的惶然不安嗎?她能瞭解嗎?
唉,罷了……谷夜曇幽幽低歎,這是最後一次,問清了皇甫暄的打算,她就不再干涉。
伸手貼上了門板,她輕輕推開門,進人臥房。
默默凝望了皇甫暄一會兒,她遞過木匣,側坐上床沿,「有件給你的東西……」經過那日不愉快的爭執,她們有兩天沒說話了。
皇甫暄細讀了遍,撫過上頭的每個字,「真的是……訂下了」
縱然她堅定自己的信念,到了真正面對納徵的制書時,不免有些動搖,不安和猜疑的陰霾悄悄地在心頭聚攏……
他知道了嗎?是否……也正為此事忐忑憂慮呢?
「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麼辦?」
「我……」她咬了咬下唇,「我相信焰君。」
「暄——」谷夜曇沒轍地把額頭抵在她頸窩間。
「對不起……你那麼擔心,我卻一點都不坦白……」皇甫暄攬上她的肩。沉悶了兩天,她一直想找個機會說聲抱歉。
谷夜曇沒接腔,輕輕閉上眼,為兩人的重歸舊好感到高興。
皇甫暄頓了頓,「夜曇,或許你覺得我固執、愚蠢,可我還是認定最後會像我所想的……因為,我就是這麼期盼,如果不堅持,那麼這個本來就渺茫的希冀,不是完全無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