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之氣結地拚命跺腳。
見她這般模樣,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帶著寵溺的笑容道:「要不,你幫我介紹這兩位姑娘,這樣我就幫你跟皇上說,你不當公主。」他特意加重「我」字,暗示風淨漓不要洩漏他的身份。
她立刻機靈地點頭,指著項洛妍,「這是項洛妍,妍姊姊。」跟著拉了皇甫暄到他身邊,露出曖昧的笑容,「這是皇甫暄,暄姊姊,是『未來』的皇后喔!」
打從一年前因緣際會認識皇甫暄,風淨漓就有些後悔當初設計皇甫暄當皇后,害皇甫暄飽受「折磨」;如今逮著機會,她自然要努力提醒她的皇帝堂兄!
聽見「聖旨」、「未來的皇后」,皇甫暄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她原本自在的生活就是被聖旨所破壞,現在對這幾個字眼特別敏感。
風玄烺原先已覺得她有些眼熟,風淨漓這麼一說,他頓時記起。
微瞇著眼打量她,發現她本人比畫像漂亮得多,身形也纖細幾分,只是精緻的瓜子臉上少有表情,神態冷淡。然而她雖無水般柔媚,亦非寒霜般冰冷,倒像是因為心緒淡然無所求,以致情感少有起伏,予人難以親近的感覺;可是依照他先前所見,她雖淡然,卻非冷漠,否則不會出面幫助那對祖孫,而她對小漓的態度也說明她並非如外表般不容親近,但……
瞥見她眼底那一絲不知該稱為不悅或者不屑的神色,他忽然對自己未來的妻子感到興味。
原以為皇甫暄應當會對成為皇后這件事感到榮幸,畢竟這是其他女子求之不得的尊榮與寵幸,但她似乎對這件事不甚感興趣,或許還覺得有些勉強,只是因為推辭不得而接受,否則不會在小漓介紹她未來皇后的身份時,露出那樣的神情。
美人他見多了,不光後宮裡多的是,青樓酒館裡更是不缺,然而他卻沒見過像皇甫暄這樣似冷非冷的女子,不由得有些心動。對皇甫暄,他原本只是為了應付眾人立後的要求而已,如今卻想探究她的一切,攪亂那一池平靜。
「幸會。」風玄烺拱手為禮,「在下姓郎,單名一個君字。」他劍眉一揚,似笑非笑地凝望著面無表情的皇甫暄,「小姐直呼在下姓名即可。」一襲水藍紗質糯裙襯著她那冷淡的氣質,更顯出她的特別,讓他更加心動。
郎君!?項洛妍噗嗤一笑,這人分明是在挑逗小暄嘛。
「我和公子並無交情,不宜直呼公子姓名。」皇甫暄臉上未現任何波動,語氣如她的表情一般平板。雖不敢確定此人是否真名為「郎君」,但她能肯定這話是特別針對她的。若在平時,她一向將語帶調戲意味的男子歸類為登徒子,但此刻這位郎公子直截了當打照面的方式,反而教她難以辨別他的真意。
非常難得,她對此人興起一絲好奇,這才正眼打量他。
他穿著一襲月牙白綢衫,衣角以金銀絲線繡出狻猊顧盼自得的模樣,神態威武而且栩栩如生,腰間繫著一條銷金腰帶,並以紅絲結系翡翠玉珮垂至膝上。衣飾與人相輝映,正好襯出他氣宇軒昂、丰神俊朗的模樣。
不知怎的,心悄悄漏跳了一拍。
風玄烺挑了挑眉,迎向她的目光,「若是旁人,自然不該直呼在下姓名,但小姐將來是皇后,那便無妨。若小姐真的覺得不妥,那稱在下的字——火焰之君——『焰君』也無不可。」
皇甫暄秀眉不自覺地輕攏,不怎麼喜歡處在這種觀感模糊的情況,又發現那對深邃的眸充滿玩味,似乎在品味她的反應,她不由得別開視線,斂起自己的心緒。
此人始終話中有話……他到底是誰?
面對她的反應,他有幾分自得,嘴角微揚,不甚認真地回答:「我是誰?我只是內宮裡一名小小侍衛。」
皇甫暄愣了愣,臉上微現紅雲,沒料到他竟猜出她內心的疑問。
『小小的侍衛!?」項洛妍瞄瞄皇甫暄隱約浮現的異樣情緒,輕笑道:「要是宮中的小侍衛都像公子這樣,那皇上恐怕就找不到宮女可使喚了!」
風玄烺揚眉微笑,故作不解地問:「項小姐何出此言?」
「哎,因為宮女都被迷得……」
皇甫暄心底忽然有些不悅,打斷兩人略帶輕浮的對話,「妍,還去不去?」她轉過身,表示再囉唆下去,她要先走了。
「去呀,為什麼不去。別急著走嘛!」項洛妍拉住她,又問風玄烺,「公子要不要……」
「妍!」皇甫暄回頭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別胡亂開口。
此時,風淨漓笑嘻嘻地出聲:「烺哥哥,妍姊姊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點心,你要去嗎?」
「美人邀約,在下焉有推辭之理。」他似乎是回答風淨漓,卻微笑著睇凝皇甫暄,眼光未曾稍離。
皇甫暄再度避開他的視線,淡然地拋下一句,「隨你們。」說完,她輕輕掙脫項洛妍,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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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軒位於長安城內一條僻靜的巷弄裡,以作工精緻的南北細點聞名,老闆是個二十來歲頗有風韻的寡婦,人人都稱她秦二娘。
皇甫暄和項洛妍是此間常客,秦二娘一見他們,立刻慇勤地將四人迎人店內,帶到一間雅致的廂房裡。
落坐後,項洛妍利落地沏著茶,皇甫暄則替風淨漓和風玄烺斟上香茗,「這用來除去口中異味,待會才能完全品嚐出甜點的滋味。」她雖維持著基本禮貌,但神態始終冷冷淡淡的。
「多謝。」風玄烺端起茶杯,淺吸了一口,「甘潤而不澀,果然是好茶。」放下茶杯對項洛妍道:「項小姐沏茶本事好,完全展現了此茶的優點。」
「哦?這是真心話?」皇甫暄瞥了他一眼。
對她略帶挑釁的問話,他只是微笑以對,不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