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儀表氣勢、護衛的排場,還有跟風淨漓熟捻親呢的樣子,身份必定不尋常,身份之外,她更在意他說過的一句話——
若是旁人,自然不該直呼在下姓名,但小姐將來是皇后,那便無妨。
這話聽來就是覺得曖昧。他特意強調加諸於她的詔命,卻不避嫌,或者說根本無視地逗弄她,而風淨漓從頭到尾一直有意無意地幫腔,難道……
風玄烺三字忽地浮現她腦中,讓她心頭一緊。其實,「郎」根本是「烺」的諧音!?
不,應該不會是……這個聯想瞬息即過。
她念頭一轉,風淨漓縱然極受寵愛,也不可能無視宮規,直呼皇上名宇,叫他烺哥哥;更何況從皇上特意要女官授課以搪塞拖延婚禮來看,皇上不願迎娶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哪會三番兩次地尋她玩笑?
搖搖頭,她迅速剔除了令她反感的人名,她一點都不希望碰見皇上!
對於有朝終須面對宮闈的事情,她仍然有些逃避心態。
低調的個性使然,她不愛和陌生初見的人有太深入的接觸,輕浮之人她尤其厭惡,與人交往全憑自己的直覺感受。對於郎焰君略帶輕佻的舉動,她雖不習慣,卻稱不上討厭,大概是因為她覺得他只純粹為了逗弄她,並非惡意的調戲吧!
清明溫煦的眸芒中,她找不到絲毫輕薄,只有不知名的魅惑,摔不及防地烙印人她腦海中……
皇甫暄驀地站起,收斂遠揚的思緒,走到窗邊,倚欄憑望雲氣半掩的明月。
這時,有人推門進房。
「小暄,明晚是小漓的生日宴會,你會跟我一塊去吧?」
「嗯。」她隨便應了聲,卻問:「在意一個人就是對他有感覺嗎?」
皇甫昭愣了愣,「你遇見了什麼人了?」她倒好奇了,會是怎樣的人讓妹子問起這樣的問題。
「沒有。」皇甫暄回過身笑笑,「隨口問問罷了。」
「沒事就好。」皇甫昭聳聳肩。沒事才怪呢!
見她唇角微揚,皇甫暄知道姊姊八成又在胡亂臆測了。她淡淡地道;「別想偏了。」
「你怎麼曉得我想偏了?還是,本來就是你在胡思亂想?」皇甫昭笑嘻嘻地揉揉她的頭,被白了一眼,才雙手一攤,「好啦,記得明天要去參加小漓的生日宴會,別讓我到時候找不到人。」瞧她剛剛魂不守舍的,應該有把話聽進去吧?
「咦?」皇甫暄果然一臉疑惑,「你哪時說過這事?
而且我也沒答應吧!」她怎麼不知道?
「現在不就知道了?何況你在我剛進門時就答應了。」皇甫昭戳戳她的額,沒給她反駁的機會便離開了。
沒好氣地瞪著姊姊的背影好一會兒,皇甫暄知道明天的晚宴是非作陪不可了。以皇甫昭的個性,抗議她坑人耍賴也沒用,要論磨人的功夫,她更是比誰都行,無論找什麼借口,都會被她軟硬兼施地拖去鎮南王府。
這意味她要有心理準備再度遇見他的可能。皇甫暄輕輕歎了口氣,素手按上了胸口。
那向來平靜的心湖,波起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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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時刻,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兩旁,一名官員正立在殿中稟奏。
「啟奏陛下,近日,薩蘭在邊界增加了兩萬大軍,又在國中徵兵,似乎有不臣之心。臣以為……」
風玄烺聽著兵部尚書稟告邊關小國薩蘭最近的異常,神色漸漸凝重。
薩蘭雖然只是玉門關外的一個小國,國勢遠遠不如朔風皇朝,但向來以驃悍著稱,其人民數目雖僅有數十萬,但國中不論男女皆是弓馬嫻熟的戰士,若真有反叛的意圖,確實是個威脅。
只是……風玄烺忍不住覺得疑惑,因為薩蘭雖然民風強悍,卻鮮少主動對外宣戰,這十多年來更是臣服於朔風皇朝,謹守每三年進貢一次的本分,何以突然有不臣之心?
「薩蘭之事,兵部先行商議之後,朕再作裁奪。」
「臣遵旨。」
兵部尚書入列之後,見已無人再稟奏,風玄烺便宣佈退朝,又另外命令夏侯應天隨侍。
靜默地行走在迴廊上好半晌,風玄烺突然問:「薩蘭的事,你有何看法?」
夏侯應天早已在思索此事,便答道:『「其中必定另有內情,必須派人詳查。不過臣以為,此事或許和『那人』有關。」
「是嗎……」風玄烺雙眉微皺,又問:「關於那件事,你進行得如何了?」
「一切都在掌握中。」
「嗯。」
隨口應了一聲,風玄烺便陷人思考中,久久不發一語,直到步入御花園時,才開口摒退左右,只留下了夏侯應天。
「朕近日微服私訪,探查民情,未料昨日竟巧遇皇甫暄……」
「皇甫暄?是皇上欽點的未來皇后?」
「欽點……好個欽點!」風玄烺記起先前被夏侯應天設計,不得不下旨立後之事,忍不住皺眉白了夏侯應天一眼。
夏侯應天雙眉一挑,漫不在乎地笑道:「聖旨是皇上所下,自然是皇上欽點的,莫非皇上昨日一見,那皇甫暄竟是個無鹽女,所以想收回旨意?」
「非也。立皇甫暄為後是為了大局著想,要的是她的身份,至於美醜,早已不重要。」風玄烺心中真正的皇后,只有在他仍是太子時便香消玉殞的太子妃,至於其他女子,不過逢場作戲罷了,只要身份夠高貴,誰是名義上的皇后,他都無所謂。
「那麼,皇上有何打算?」
他不答反問:「朕問你,長安四大名門在長安勢力如何?以誰為盛?」
「皇甫、慕容、尹、賀雖然並稱四大名門,但是慕容家自從八年前,前任莊主與家人出遊遇襲而亡之後,繼任者行事低調保守,雖然還是關中第一大地主,聲勢卻已大不如前;尹家因為繼承人一事而紛爭迭起,目前掌權的尹老太爺仍健在,所以鬥爭尚未浮出檯面,但是尹老頭一旦過世,尹家必定元氣大傷,甚至有分崩離析的可能;賀家嘛……家風奢靡浪費,年輕子弟又多行事不端,而且看不到一個真正有才幹的,只怕也沒多少年好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