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毒,我不信他還能再支撐多久,我們緊跟住他。」
「不錯,他中了蝕骨摧心散,他愈是使用內勁,只會讓毒氣沿著血脈擴散至全身,到時,就算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話完,暗夜又歸於平靜。只見幾條鬼魅的人影在暗夜下奔馳著。
半晌,人語又響起。
「他想逃進淮州山!我們要截住他,不能讓他逃進山中。」
「就算讓他逃了,他也活不了多久,怕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你們別忘了,他外號叫妙手邪聖,是武聖與醫神的後人,非但武功深不可測、出神入化,醫街也神妙莫測。雖說蝕骨摧心散是三大奇毒之一,但若是讓他逃走,難保他會沒辦法解毒。」
「不錯,我們不能讓他逃走,今夜有這麼好的機會,一定要將他除掉!他的腳程慢了下來,看樣子毒已經在他體內發作了,我們快追上。」
「好。」語畢,幾條人影發足的奔近。
而方隋卻在山口處停了下來,氣定神閒的等他們追來。
「你們的輕功還不錯嘛!這麼快就追來了。」他唇角含笑,瞅著在他面前停下腳步的四個黑衣蒙面人。
「你別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我們知道你已經中了蝕骨摧心散,我們現在要殺你簡直是易如反掌。」其中一名黑衣人目露凶光冷峻的道。
方隋冷淡一笑。「是嗎?那麼你們試試呀!看先死的會是誰。」
四人有些驚疑的面面相覷了一眼,其中一人沉聲的道:「別中了他的計,他已經中了毒,不可能會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故意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想教我們害怕膽怯;我們四人一起上,非教他命喪在此。」
另一位黑衣人對其他三人道:「說得不錯,而且我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過才及弱冠不久吧!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武林中人可能是被他是武聖與醫神的傳人之名嚇到了,誇大了他的武功。」
方情唇邊始終含著一抹笑,不在乎的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才只二十一歲,比起你們,我應該是比你們年輕了許多,不過,武學分的是高下,並非是論年紀的。來吧!你們儘管四人一起上,我也正想知道你們這四個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鼠輩到底是誰?」說完,他已正面接下了一名黑衣人突然發出凌厲凶狠的一掌,接著,其餘三人或掌或劍或拳先後夾攻而到。
他輕靈的一個旋身後退,避開了他們的攻擊,同時雙掌運勁推出了一掌,各襲向其中兩名黑衣人心口,兩名黑衣人中掌各退了數步,口中狂噴了數口血。
「你、你沒中毒?!」受傷的一名黑衣人驚恐的問。
方情驀地放聲狂笑。「你們既然設計毒殺我,總該知道我的身份,我妙手邪聖,難道是沽名釣譽而來的嗎?這點小毒,我還不放在眼裡。」
那四人聽到他內勁充沛的笑聲,不由暗暗的寒起了心,方纔那數招間,他們之間武學的高低立分,眼前這少年非但內功深厚,武功招式也奇詭得精妙莫測,縱使他們四人絕招盡使,怕也絕非是他的對手,外面傳聞果然沒錯,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已臻化境。
「你們是要自己告訴我你們的身份,還是要我動手親自揭開你們的蒙面?不過,只要我一出手,你們可是非死即殘。」他冷酷的笑道。
「你以為我們會怕了你嗎?」其中一名黑衣人朝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四人立即動手再攻向他,不過,他們只虛攻了一招,倏地,四個人分由四個方向逃逸,遁夜色中。
含笑看著他們的人影沒入夜色中,方情的唇邊滲出了一道暖熱的液體,他緩緩的往山中移動。心知那四人一旦再碰頭,一定會懷疑他為何沒追趕他們,到時,他們一定會知道剛才他是硬撐著,他必須先找個隱密的藏身之所療毒,以防他們回頭找他。
他遲緩的拖著身軀,緩步往山中行去,饒他有妙手邪聖之稱,但此刻身中三大奇毒之一的蝕骨摧心散,加上方纔那一陣盡展輕功的飛躍,與運勁和他們強過了數招,氣血翻騰,加速了毒氣在體內的運行,劇毒已侵入他五臟六腑之中。若是常人中了這種毒早已斃命,此刻他憑著自己深厚的內力硬是將毒性暫時壓抑住,方才只要他們再與他過數招,他登時便會喪命在他們手下。
蝕骨摧心散雖然是三大奇毒之一,劇毒無比,不過,他曾花不少時間研究過三大奇毒的毒性,早已研製出解蝕骨摧心散的解法,只是若他在一天內不能找到他需要的藥草,他仍將毒發身亡,暴屍在這座山中。只是,以他此時的情形,怕是無力自己尋找解毒的藥草了。拖著愈來愈沉重的身軀,他的腳已不聽任他的使喚,終於跪倒了下來。
被護法長老他們說中了,他這麼愛沾花惹蝶,總有一天會死在花下,果然……
那些護法長老若是知道他們說的話真應驗了,不知會做何感想?苦笑了一聲,他平躺了下來,第一次感覺這麼接近死亡。他從沒想過「死」這個字會在他身上這麼快出現,但此際……
今夜的月色竟然如此的明亮,星子如此的耀目,多麼令人眷戀的塵世啊!
但他卻恐怕再也見不到明夜姣燦的月亮——體內的劇毒令他疼得鎖緊眉首,他撐起身子坐起,想取出懷中的丹藥,雖然這丹藥無法解蝕骨摧心散的毒,但多少能減緩劇毒所引起的不適。他無力的取出瓷瓶後,吃力想的打開瓶蓋,虛弱的手忽地一個顫抖,瓷瓶由手中跌落,滾到了山壁前的長草叢裡。他自嘲的露出無奈一笑,費力的伸長手臂探進長草叢裡想勾出瓷瓶,卻摸了一個空,微一怔愣,他勉力的費盡最後僅剩的些許精力,撐起身子,探身撥開了草叢,原來是一個幽深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