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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都御史府。

  「你是說,她活下來了?」陰沉的男人抿著唇。

  「是。大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奴才曾混進殷府裡,瞧見她確實活著?」

  「哦?都安,那天你是跟在我身旁的,你認為我沒射準嗎?」

  「大人的神力有目共睹,怎會不准?」

  「那女人叫什麼去了?」

  「魚半月,大人。」

  「魚半月?是了,我想起來了。」連她的名字都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想對付的只有一個人,她只是附屬。「這個女人能活下來真是命大啊!哼哼,那個姓殷的呢?怎麼沒再來找我談生意了?」

  那漢子遲疑一會兒,道:「大人,近日殷戒照樣上書肆辦事,奴才就是趁殷戒出門的時候,去探那女人。那女人的髮色淡了,黑色的偏多了點,看起來挺像正常人的。最近城裡都在傳說……」

  「傳說?」右都御史揚眉:「我不過去獵場幾日,又鬧出什麼事來?」

  「大人,城裡有人說,當日那姓殷的在大人手下救了一隻狐狸,那狐狸化為人身來報恩,而那魚半月就是那隻狐狸,專程出現為他解決大人的!」

  右都御史聞言,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都安,連這種穿鑿附會的事你也信?」

  「奴才本是不信,但奴才查過那姓魚的姑娘出現在南京城的時間,正是大人剛捕獲那隻狐狸的時候。為她救命的老大夫說那夜殷戒找他治傷,他不過才拔了箭,她的傷口便自動癒合起來!大人,您向來神力,從來沒有射不中的時候,其中必是有鬼神左右啊!」

  右都御史瞪著他。「那老大夫是老眼昏花了嗎?」

  「大人,那老大夫信誓旦旦的說,讓人不得不信啊!」

  右都御史冷哼一聲,雙眸有抹煩躁。「就算是狐狸又如何?能告我狀嗎?現在哪個官員不買我帳?誰敢治我?本爵爺要是不高興,照樣再一箭射了她!」

  那漢子冷汗微流,低聲道:

  「奴才已收買人混進殷府,見機行事,總要教大人高興才是。」

  「哦哦,都安,你真是我的心腹。不管什麼事本爵爺只信賴你一人而已啊。」

  那漢廣恭敬垂首,不敢多言。

  第六章

  「半月,喝藥了。」

  好幾次被半強迫的搖醒,有人扶起她,硬灌進藥水。她從—開始的沒味道到最後愈來愈苦,苦到她的舌根再也無法忍受,當最後一次,有個男人喂完她之後,她苦得輾轉難眠,微微掀眼,看見滿室月輝,連個路燈都沒有——

  恍惚一陣,她才記起來,她是在南京城,而不是在那個記憶裡很遙遠的家鄉了。她吃力地撐坐起來,被褥滑下的同時,看見她的頭髮長至胸下,她到底睡了多久?

  舌根苦味盤旋,下腹微疼,讓她想起似乎有好幾次她在半昏半醒時,有人幫她處理人生急事。

  頭皮微微發麻,不敢再想下去。她慢慢地下床,扶著牆有氣沒力地走出房間。

  房外依舊陌生,院子有點破敗,但房舍屋樓卻是剛上了漆。

  顧不得手裡沾漆,她靠著牆,慢吞吞地走著,尋找疑似茅廁的地方。

  走到隔壁房間的窗口,微微火光漏洩出來。

  從半掩的窗口,她看見室內的擺設有些老舊,有個半裸的男人背對著她,像在洗臉,也像在擦澡。他的背部是曬過的顏色,肌理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細美而結實,她的視線移到屏風上的上衣,是灰藍色的。

  她脫口:「殷戒嗎?」

  話一脫口,那男子頓時一僵。

  過了一會兒,這男人沉聲道:

  「三更半夜的,你出來做什麼?」那聲音像在壓抑,男子仍然連頭也沒有回。

  她心裡覺得怪,但有更急的事。「我在找茅廁……」

  「你哪來的力氣走到茅廁?你先回房,待會兒我抱你過去。」

  上個廁所也要繞來繞去的?那多麻煩。「如果你怕我看見你裸體,我不看就是了。」沒力氣走回去,慢慢靠向身後的柱子滑落。

  許是他聽見了她的虛弱,狠狠—咬牙,拿下長衫,奔出房間,及時摟住她虛軟的腰,他低頭一看,瞪著她的赤腳。

  「我又忘了……」

  「你再忘吧,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看見你的裸腳算了!」凶歸凶,還是把長衫披在她僅穿著薄衣的身上。

  好像有好久的時間沒有看見殷戒了,竟然產生很想念的念頭,他半裸的身體暫時無法讓她這個病人產生邐想,她只想仰頭好好看他一眼。

  這一看,她噫了一聲。

  「殷戒?」

  他咬著牙根,忍著撇開臉的街動,凶狠地瞪著她。

  「我是!」

  「原來你……就是右都御史?」

  「胡扯什麼你!」

  在黑暗裡,她熠熠發亮的眸瞳直勾勾地注視著他。

  以前他的黑眼異樣的美艷,只覺他五官之中眼部最為突出,但現在這張臉龐……精美俊秀到中性過頭的地步,眼眸依舊妖美,卻遠遠不及他陰柔妖艷的長相。

  「你……上妝了?」

  「上妝?」心吊了老半天,她竟然只說這兩個字?他上妝?這個女人說他現在這模樣只是上妝?他最可怕的秘密被她只用這兩個字形容?

  「完蛋了……」

  凶目瞪著她,他低咆:「完蛋什麼?」完蛋她曾喜歡上他這種人嗎?就算她覺得後悔了,他也不允!

  「我真的好急……拜託,我不想丟臉,麻煩抱我到茅廁去好不好?」

  殷戒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抱起她,快步往茅廁走去。

  到了茅廁,他用肩一頂門,將她放下。「我就在外頭等,你隨時可以叫我。」

  「等等,等等,你走二十步遠等我——不不,五十步好了。」

  他瞪她一眼。「我耳力沒那麼好。」見她又盯著他的臉看,他有點惱怒了,將門用力關上。「我就在這裡!」

  「在這裡啊……那不是什麼都聽見了嗎……好歹我也是個女生啊,為我留個面子吧……」

  殷戒又惱又好笑。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細滑的臉,她寧願在乎這些事也不對他的臉大驚小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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