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了看。「你怎麼進來的?」
既沒人通報,又是夜深人靜,大概也只有一種方式了——
果然,雍皓星噴笑。「有個能夠夜闖深宮,來去自如的師兄,當師弟的再不濟,總不好連小小肅親王府都搞不定吧?師兄會拿我的頭當木頭劈的。」
這種行為,實在不適合炫耀。她當下決定轉換話題。「封晉陽還好吧?」她暫時不方便去看他。
「死不了。」
這是什麼師兄弟啊!全都一副死樣子。
「是他叫你來的嗎?他要你交代什麼?」
「不是。他說,你知道該怎麼做,基本上,我覺得他比較介意牢房裡的飯菜太難吃,指定了他要的食物,交代曉月下次順道帶來!」
「這傢伙——」一把火慢慢燒起。他倒很悠閒嘛!「那你現在來是幹麼?如果是要我送牢飯,那你叫他餓死算了!」
雍皓星悶笑著。「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而且我忍耐這個行事異於常人的傢伙很久了,趁他被抓去吃免錢飯時,不出賣他更待何時?你要不要陪我聊聊?收穫很多哦!」
聽出話中暗藏玄機,她立刻堆起過分甜美燦爛的笑靨,熱絡招呼道:「那有什麼問題?快快請進,裡頭備有精緻茶點。」
「呵呵,免了免了。」看她笑得這麼嬌媚,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雍皓星偷偷幸災樂禍了一下,清清喉嚨,才又道:「你知道,那天夜闖禁宮調戲你的人是他,那你知道他進宮的目的嗎?」
當然不會是專程調戲她,他沒那麼無聊。
經他這一提,她才想起自己始終忘了問他。
「還有,你們第一次的相遇,嚴格說起來,也不能算是巧合。」
不是巧合?蘭熏細緻的柳眉慢慢凝起。「那是說,他知道我會去?」思緒轉了個彎,她驚喊。「他是故意和肅親王府作對,引我前去?」
「他辦案一向公正廉明,沒有私心的。應該這麼說吧,他在辦到與肅親王府相關的案子時,會稍稍、稍稍引人注目一點。」
何不說,稍稍、稍稍讓他們難看了點!
難怪她一直覺得,一介小小縣令,狂妄得過火,明明可以很圓滑處理過去的,他好似就故意得罪肅親王府。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那個讓你吃足苦頭的土匪打劫事件——其實也是他安排的。」
「什麼?!」她尖叫失聲,害他差點一頭栽下樓。
「噓、噓!小聲點。」牢飯很難吃,他不要去和師兄作伴啊!
蘭熏用力吸了好幾口氣,思路完全被他弄亂。「我、我不懂……」跌落山崖,這種事能作得了假嗎?
「別不相信,你瞧。」他拉高袖子,上頭有一道未消去的淡疤。「還記得你那一劍吧?就在這裡,痛死我了,所以我那一掌,打得很火大。」
那個蒙面人是他?!
那、那——他們到底是師兄弟還是仇人啊?人命可以拿來這樣玩?
「不要這樣看著我啦,我清楚大師兄的能耐,那一掌頂多讓他腰酸背痛幾天,跌下去也是他自己故意要拉你作陪,摔不死人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封晉陽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才大費周章的安排這一切,那根本就不是巧合!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有這麼深的仇恨嗎?他要這樣整她?
「喂,你很笨耶!」雍皓星表情像在看什麼重症病患。「他如果不這樣做,怎麼有機會改變你?又怎麼有機會爭取你?都做這麼多了,你還不懂他的心意?」
「那、那他也不必這樣戲弄我,逼我討厭他啊!」這哪是喜歡人的樣子?有一度,她真的以為他們有仇!
雍皓星悶笑。「是有點犯賤。雖然他一直不承認,但是我堅決相信,他是有意挫挫你的傲氣,否則,一向人生順遂、眼高於頂的你,又怎麼會把他看在眼裡,牢記於心?」對付她,一般的追求花招是不管用的。
蘭熏被突然接收到的訊息給弄得頭昏腦脹。
從沒想到他對她是抱持這樣的心思,從初識至今,回想一路以來的點點滴滴,若這目的只是為了爭取她,那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一切看似已明朗,可是,彷彿還有一段似有若無的模糊,思緒順下過來……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他夜闖深宮做什麼?還有……他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存在?我不記得在萬佛寺之前,曾有過什麼交集,深刻到足以讓他苦心安排這一切來爭取我,如果有,我一定會記得的。」
「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答案他早就給你了。」
「給我?」蘭熏靜下心,把他們由初識以來,每個細節都仔細順過一遍,直到——對了!他給的錦囊!他當時的口氣,就已經暗示她,裡頭的東西與他切身相關,除非她抱定主意與他一同承擔,否則無權得知。
這,會是所有問題的答案嗎?
匆匆取出那只錦囊,她深吸了口氣,沒有猶豫地打開。
她早就該看了,這輩子除了他,還有誰值得她天涯相隨呢?不論裡頭是什麼,她陪他扛,絕不後悔!
只是,她萬萬沒料到,裡頭的物品會是這個——教她張口結舌,震麻了三魂七魄的琉璃龍鳳塊!
她腦海一片空麻,慌亂地勾出領內的溫玉,龍騰、鳳鳴,栩栩如生,正是一對!
她撐不住身子,腳軟地滑坐在地板上。
「這、這代表什麼?你不要告訴我——」
「沒錯,他就是眾人以為已死的愛新覺羅·壙志,你短命的未婚夫!」
不可能!
她在心裡吶喊。他怎麼可能會是順治爺最鍾愛的兒子,那個差點坐擁江山,權勢如天的皇室子孫?真是這樣,那他的身份何其尊貴,為什麼會落得如今地步,甘心當個小小縣令任人奚落,最後甚至身陷圈圄…………
「不要懷疑,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不然你以為他很閒嗎?沒事跑去考什麼狀元,當什麼縣令?說穿了,他只是來要回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