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下長髮,任一頭雲絲飄浮在水面上,心思還沉浸在方才與太皇太后的談話當中。
這是一段什麼樣的愛情呢?能夠讓人不顧一切,豁出性命的抵死癡狂……
皇奶奶說,董鄂妃辭世時,先帝幾度輕生,追隨意念堅決,所以後來,他會看破紅塵,萬念俱灰的求去,其實是不意外的。
她無法理解,也不能想像世上竟存有這樣的感情?一名位處極權的男子,可以為了一名女子,舍下一身繁華,就連千古絕唱的長恨歌,不論把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愛情歌頌得如何淒美,在面臨江山與美人的抉擇之下,也只能「君王掩面救不得」,可是順治皇帝,他真的做到了生死相許……
她羨慕董鄂妃,今生能得一摯情相對的男子,死有何憾?不曉得有生之年,她能不能也領略這種滋味……
想得正入神,一陣細微聲響將她由沉思中拉回,她正準備查探究竟,才剛由浴桶中起身,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一道暗影由眼前晃過,她本能地脫口驚叫——「啊!」
來者動作更快,迅速掩住她的嘴。
「唔……嗯……」她雙手慌亂地揮舞。
「閉嘴!」
聽你的才有鬼!
「唔唔唔……嗯嗯嗯……」雙手揮舞得更用力,嘴巴也嗯嗯啊啊得更用力。
「你想讓整個禁宮侍衛都見識到你這副活色生香的模樣,儘管扯開喉嚨把所有人都叫來沒關係。」
她動作一頓。
對哦!她現在沒穿衣服。
「唔唔……」右手努力朝後頭勾啊勾的,因為衣服就放在浴桶旁的屏風上。
「要這個嗎?」蒙面的黑衣人輕易撈起衣服。
「嗯嗯嗯!」她用力點頭。
「小事一樁。」手腕一翻,正欲遞去的衣物硬是轉了個彎,遠遠丟在身後。
會讓她如願嗎?又不是找死!
這要讓她穿回衣服,他就別想活著離開宮中了。
「你——」她眼睛簡直要冒火了。
「別這樣看我,我也沒得選擇,那可是我的保命符。」不然他也是很挑食的。
就在同時,一陣雜杳的步伐聲朝這裡而來。
「格格!」
男子挑了挑眉,氣定神閒地盯住她,她甚至猜得到蒙面之下的嘴角也是勾著笑的。
這混帳!擺明就是吃定她。
「格格?您沒事吧?屬下要闖進去了!」
什麼?這還得了?
她瞪大了眼,驚慌地指了指被摀住的嘴。
蒙面人聳聳肩。「你保證不亂來?」
現在會亂來的是誰啊!
她急忙點頭,不敢造次。
就在侍衛準備要破門而入時——
「大膽!本格格正在入浴,誰敢進來,我挖了他的狗眼!」
嘖嘖!男子誇張地挑高了眉,很故意地揉了揉眼,作勢要往下看——
「你敢!」她脹紅了臉,咬牙低斥。
不看就不看嘛,稀罕。
黑衣男子好商量地將眼珠子移往他處,真巧,竟然很有眼福的看到掛在一旁的肚兜,索性就研究起兜衣的花色和繡工。
她滿腹羞惱,又不敢發作,她可不想讓更多人目睹她肚兜的花色。
門外禁衛軍在這時應答:「格格息怒,屬下無意冒犯,方才有刺客闖入,唯恐驚擾格格,屬下正在追查,還請格格當心。」
不用當心了,人正在她房裡。
她簡直有口難言。「都給我退下,有事我會喊一聲。」
「可是——」
「難不成想搜我的房,看我入浴?誰給了你這個膽!」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告退。」紛雜的腳步聲再一次遠去。
「你現在可以把衣服還我了吧?」她咬牙進出話來。
「嗯……這個……」誰曉得她講不講信用?孔老夫子都說了,女人是很難養的,真相信她們,明年今天誰來給他拈香?
她其實可以自己去撿的,他箝制在她肩頸的手勁並不大,算他還有點良心,沒抓疼了她,可是他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瞧,她怎麼去撿?不全被他給看光了?
「你的肚兜挺好看的,不過——我能不能問一下,上頭那朵花誰繡的?」他像個沒事人,顧左右而言他的扯開話題。
有沒有搞錯?居然話家常似的口氣,就這樣和她聊開來了?
「我、繡、的!你有意見嗎?」
「意見是不敢,不過建議你,下回可以改繡繡紅梅、鳥兒什麼的,大紅牡丹挺俗艷的。」
還挑剔得煞有其事!
「關、你、什、麼、事!」牙咬得都快碎了!
「是不關我的事啦,可是我覺得——」他稍稍鬆手,正打算退開審視一番,她大驚失色,卻又沒處可躲,那瞬間,直覺地拉回他,遮掩身子。
他受寵若驚地挑高眉,睇視貼在他身上的光裸嬌軀。「這算邀請?」
嘖嘖嘖!真熱情,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給我閉嘴!」她簡直羞憤交織,進退不得之餘,腦海忽然閃過一線靈光,迅速推倒屏風,順著屏風倒落的方向撞倒油燈,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她慌亂地退開,依著記憶中衣服的所在位置摸索而去,因為太過倉皇,黑暗中不慎踢倒了浴桶,她揮舞著雙手胡亂抓著,卻還是穩不住身子,跌在一片水漬中。
最慘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壓在他身上的男子身軀,以及——唇上的觸感。
雖然隔著蒙面巾,但是撞在一起的瞬間,她完全能夠確定,那是他的唇!
「堂堂大清格格,這樣不好吧?」被拉扯下來的男子,口氣十足為難。
先是熄燈,再是豪放地直接拉下他,這……雖然他是男人,可也是有原則的,不是隨便一個女人都可以交配。
「什麼好不好!」大受打擊的她簡直要崩潰了,他在說什麼渾話?
「姑娘有意可以直說,我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只是——」他遲疑地頓了頓。「我不習慣被人用強的。」
蘭熏本就已經懊惱下已,再聽他這麼說,更是恨不得一頭撞死!
「誰、誰給你用強的,滾開!」她奸想哭……
「一下拉我下來,一下又要我滾,你以為,男人是這麼好打發的?」閒來沒事的手,在光滑玉膚上游移,似乎存心要挑戰她崩潰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