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明白她的沉默。「雪姐,你為什麼都不向那些亂嚼舌根的人還擊呢?你知道他們說的話有多難聽。」
文沁雪淡淡一笑。「還要怎麼還擊呢?每次的公司週年酒會上,大家又不是沒看到總裁夫人和我的關係,丹妮姐待我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但是你看,又有什麼效果呢?都是同一個公司的人,難道真要撕破臉嗎?」
小曼恨恨道:「都是宣傳部那個張麗麗,要不是她總在煽風點火,又怎麼會傳得這麼厲害?我看她是嫉妒你,仗著自己長得還有幾分姿色,跑去勾引總裁不成,現在又去勾引酷哥,MY GOD,我們女人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看開點就無所謂了。」她早看開了,自從十年前離開他後,任何事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又怎麼會看不開呢?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緊閉的辦公室,胃又輕輕絞痛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安排她和他再見?為什麼,兩個人雖然離得那麼近,但距離卻是那麼遙遠?
「Miss Wen,今年年度銷售報告放在哪兒了,給我找出來。還有把我們公司上月訪問量的報告給我。」他冷冷的聲音又開始對她指揮了。
「好的。」她顧不得喝一口水,又開始忙碌。高燒令她的頭腦昏沉,吃大量的藥物也無濟於事。
「我要的是反饋報告,不是投資分析。」他冷冷地將文件扔還給她,有幾張跌落到地上。
關迪康會聘這樣的秘書?他太瞭解她的底細了,以她勉強畢業的高中成績,又沒有任何高學歷文憑,怎麼可能會被這樣的公司聘作總裁私人助理?她的蠢笨與清麗同樣耀眼。關迪康讓她擔任這麼重要的工作,還不是看上了她的臉蛋!看來公司傳聞十之八九是真的。
他冷冷盯著她,眉心微微糾結著。如她所願,現在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有錢人做靠山了!
她又做錯了什麼?文沁雪拚命凝聚即將潰散的心神,使盡全身力氣硬撐住發軟的雙腿。
「對不起,我馬上改。」她彎下腰去撿文件,一起身,眼前一片黑暗,身子一軟就往前栽。
就在她恍惚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重重跌倒在地的時候,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將她穩穩扶住。
「林副總。」她虛弱地說,恍惚中他的眼神有如劍芒般明亮。
「你發燒了?」林風一驚,她的額燙得驚人。他抱起她輕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驚覺她的輕,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以前她雖然瘦,但還算健康,現在卻既憔悴又蒼白,還病得搖搖欲墜。她應該過著一個情婦該過的富足悠閒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隨時都能倒下去。
「沒事。我沒發燒,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她擠出笑容道。
他瞪她一眼,撥通了劉秘書的電話。「取消下午的會議,我和文小姐要去見一個客戶,所有事情等我回來後再處理。」
她迷惑地看著他,他想幹什麼?
「走。」他向她伸出手。
「去哪兒?」文沁雪傻傻地跟著他走出辦公樓,來到他的車旁。
「你家住址。」他幫她繫上安全帶。
「幹嘛?」她不解。
他緩緩靠近她的臉,擒住她的下巴,粗糙的手指輕撫她嬌艷的嘴唇。「這是命令。」
他親暱的舉動令她心慌意亂,連忙說出自己的住址。他終於滿意地發動了車子。
他們這是去哪兒?見客戶嗎?可是見客戶的事情一向是由公關部負責的呀。
「我們現在去哪裡呢?今天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她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的行動。
林風一皺眉,女人,真是搞不懂,明明病得很嚴重卻還有力氣嘮叨個不停。
文沁雪看著他緊抿的雙唇,不敢再說了。看著他專注開車的樣子,突然間她的眼睛濕潤了。窗外暮色如夢,車子開得既穩又輕,真希望這一程永遠不要到終點,就這樣、永遠和他在一起。可是只要有路,就會有盡頭。她呆呆看著窗外變幻莫測的風景,頭腦越來越昏沉了。
? ? ?
當林風站在學校門口,不避嫌的在眾多女生又妒又恨的眼光下接她放學後,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每天風雨無阻地接送,證明了他再明白不過的意圖。他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對她而言,這幸福快得令她幾乎難以置信,她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她,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表示過什麼,只是每天放學淡淡接過她的書包,不發一言,牽她的手走過悠長而寧靜的小巷,在她唇上留下一吻後,便分頭回家。
「聽說你今天又被老師罰了,連獎學金也要沒收,是嗎?」
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學校中那些腦袋僵化,只知故步自封的三朝遺老,還以為只要把書本硬塞進他們的腦袋,然後靠填鴨式的教育抱著升學指標就萬事大吉,今天不過是頂撞了他們幾句,那點區區的獎學金,他才不稀罕。他早就憑自己天才的數學與電腦知識兼職做全台灣最頂尖的電腦網路公司首席程式師,收入頗豐,在現今仍靠父母供養的高中生中,恐怕已儼然是一個小富翁。
「快期末考了吧,畢業後想考哪所大學呢?你成績那麼好,無論哪一所我想都一定能考上的。」她充滿著祝福笑著說。其實她心裡並不好過,一旦畢業她就要和他分開了。
他轉過頭看著她,冷冷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表情,那是對她才有的溫柔。「你畢業後想去哪兒?」
「我嘛……」她遲疑,事實上她還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我這麼笨,成績又不好。大學肯定是考不上,而且奶奶身體不好需要我照顧,所以我想……早點出來做事。」
林風握緊她的手。「那好,畢業後我就去找工作。」他從未考慮過他的將來,但自從遇見她以後,他的未來就逐漸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