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莎夏而言,這種「惡意」的行為就如同兩年多前他不斷躲避她一樣令她難堪……不,更難堪!
一次。
漏掉了吧?
兩次。
又不小心漏了吧?
三次。
……是不是應該提醒他一下?
四次。
他到底在想甚麼?
五次。
六次。
有點過分喔!
七次。
很過分喔!
八次。
太過分了吧?
九次。
甚麼意思啊他?
十次。
去死吧你!
十一次。
你又在倒追他了嗎,莎夏?
包括行動教官,一百雙詭異的眼整齊一致地聚集在莎夏身上,除了丹奧,他自顧自把手搭在別人肩上,而且眉頭越攢越緊,表情越來越凝重,似乎根本沒發現到她的存在。
十二次。
你死定了!
十三次……
終於,所有的組合都輪換過了,丹奧卻依然垂眸沉默不語,好半晌後,他抬眸瞄了莎夏一下——眼神極其怪異,終於決定了。
「赫倫、尼基、恰卡。」
「好,赫倫,尼基,恰卡,你們三組跟我來!」
然後,在經過丹奧身邊時,莎夏狠狠地、輕聲地留下她的警告。
「丹奧·查士敦,你好樣的,給我記住!」
「嗄?」丹奧頓時滿臉錯愕地茫然以對。
他做錯甚麼了?
第四章
十二月,德國已是大雪紛飛,但在非洲,瘋狂的熱焰仍在燃燒,冬季在這塊早巳被燒焦的黑色大地上根本不存在,所以莎夏等人一到達此地,立刻脫掉大衣毛衣換上T恤,三個女孩三條馬尾,除了丹奧,他依然是襯衫長褲。
如同其他九組,他們的目的是護送一個手提箱,目的地則是剛果北部的一處小村鎮,且限期在十三天之內一定要到達,聖於詳細內容僅有丹奧與這一組的領導者赫倫清楚,所以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其他五人都感到非常奇怪。
到剛果,最慢兩天就可以了不是嗎?
然而出發之後,他們才發現實際狀況全然出乎他們想像之外。首先,當赫倫帶著一夥人到達機場,決定搭機直飛非洲時——
「金夏沙?」
「不。」
扶著赫倫的手臂,丹奧馬上否決了,在其他人狐疑的目光下,赫倫再問。
「羅安達?」
「不。」
「盧加色?」
「不。」
「尼阿美?」
「不。」
「拉斯哥?」
「不。」
「開羅?」
「不。」
……
……
「可以。」
美國?他們到美國做甚麼?
正當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赫然在美國的新聞報導上,驚聞有兩架飛航班機和一架私人直升機在離開德國不久後即因不明原因失事爆炸了。
不會吧?
大家心中俱都存在著同等程度的驚疑,卻沒有人問出來,更沒有人敢提出來大肆討論,個個都一副老人癡呆症似的默默服膺赫倫的帶領,繼續由美國坐船到澳洲,再從澳洲飛到俄國,又從俄國跑到瑞典……最後,在天南地北跑得暈頭轉向之後,他們終於來到非洲肯亞的奈若比。
此時離期限日只剩下九天。
「由這兒到目的地,應該很快了吧?」毫無把握的語氣。
聞言,其他四個人不約而同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赫倫與丹奧那邊,後者兩人又在那裡進行那種白癡兒語似的你問我答了。
「……你這麼認為嗎?」
「……不,我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事實上,沒有人這麼認為,結果也確是如此。
翌日,他們已坐在一輛經過改裝後的九人座小巴士上,顛簸在沒有路標又崎嶇不平的黃土路上,個個都蹦蹦跳跳得好似幼稚園小鬼跳彈簧床。
「聽說雨……否則還……那就……你們說……吧?」俄語。至於消失的字眼是因為車子太過顛簸,全跳到車外去了。
「我聽……再講……嗎?」日語,同樣奇妙的說話方式。
「這樣我……活到……去嗎?」非洲土語。
「大家……這樣才……所以……了吧?」中文。
「丹奧你……們說的……嗎?」赫倫的搭檔摩拉的芬蘭語。
「……」聽不懂,不知道該回答甚麼。
「從現……統統都……聽懂……?」赫倫的埃及語。
「聽不懂!」異口同聲的英文,清楚又響亮。
兩個鐘頭後,每個人都呻吟著爬下車,找了個蔭涼的樹下拚命揉搓已經分裂成梅花瓣的屁股,期待能把它們揉回原形。
「天哪,比騎馬還累!」俄語。
「幸好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熱。」日語。
「為甚麼不能走公路?」中文。
「因為要避開沒有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們不但不能走公路,也要盡量遠離大城鎮。」顛死總比爆死好,起碼還能保有全屍。「總之,上午大家稍微忍耐一點,下午進入大草原之後就不會這麼顛簸了。」芬蘭語。
「要直接越過邊界到坦尚尼亞嗎?」俄語。
「沒錯,越過邊界進入坦尚尼亞的塞倫蓋提大草原,再繞過維多利亞湖到吉加利,由那兒很快就可以到達剛果了。」非洲土語。
「……」仍然聽不懂。
「從此刻開始,除非情況需要,否則大家全部都使用英文,聽懂了沒有?」埃及語。
「聽懂了!」再一次異口同聲的英文,軟弱又無力。
「好,現在大家各自休息進食,半個鐘頭後上路。」
望著莎夏,丹奧欲言又止,但就如同過去數天以來一樣,莎夏視若無睹地回身背對他,丹奧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回到車上,點了根菸鬱悶地抽著。
他到底做錯了甚麼?
而在另一邊,赫倫正在與摩拉低聲討論接下來的路程,其他四人則聚在一起乾啃餅乾。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是朋友了。」杏子偷覷著丹奧。
「……」她也是這麼認為,莎夏暗忖。
尼基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我說那傢伙只是在消遣莎夏而已!」
「……」的確。
「他真有這麼差勁嗎?」恰卡咕噥。
「哪裡沒有?說不定更差勁。」尼基更大聲地說。「搞不好那傢伙是在報復莎夏之前整得他那麼慘,所以處心積慮先扮演好人讓莎夏放鬆對他的戒心,等時機到了再一次報復個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