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只能祈禱上帝保佑了。
第八章
長長的巷道裡,圍牆上九重葛像熱情奔放的西班牙女郎,掀起明艷的裙擺,嬌媚的向往來行人頻送秋波。沿街栽植g9樹蔭驅不散炙人的暑氣,這種天氣,熱得可以死人。
當咖啡館的大門推開時,迎面撲來的冷氣讓褚心苑感動得差點流淚。她被石濟宇慣壞了,沒冷氣吹就渾身難受。
「小苑!」
解舞影霸佔靠窗的兩人雅座,揮手招呼。
褚心苑笑笑走了過去,手中拎著會讓足球迷歇斯底里的禮物袋。
「小影子,怎麼中午不睡覺、跑出來找我吃飯?」
「受庭長之托,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工作。」解舞影一張臉紅撲撲的。「告訴你哦!庭長把科長臭罵了一頓!」
褚心苑微訝地問道:「真的嗎?」
「我還煮的咧!」解舞影比劃地又笑又說:「庭長說人事決定權歸他管,科長擅自趕你走,太自作主張了!」
褚心苑聽著,心裡卻沒有太高興的感覺。
發現她異常的沉默,解舞影像是當頭被澆了盆冷水,嘟著嘴說:「怎麼了?你不想回來嗎?秋雲姐很想你呢!」
褚心苑微歎口氣,她也很想念大家啊!
「准媽媽還好嗎?」
解舞影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咯咯笑著說:「秋雲姐快生了,請了兩個月的產假,所以庭長才急著找你回去,否則毛股未結案件快破千了,下個月鐵定做股王。」
褚心苑面有難色。「我這邊的工作不能說辭就辭。」
解舞影拉著她求道:「小苑,你回來嘛!大家都想你,連科長也開始記得你的好處。新來的工讀妹妹是院長夫人的親戚,連庭長都不敢使喚她做事。科長氣到快內傷了。」
褚心苑為難地說:「你叫我怎麼跟大石……石先生開口呢?」
「你不是說新公司主管一張嘴好比毒蠍子的尾巴,被整到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嗎?那還留戀什麼?」
褚心苑暫時將問題擱著,和解舞影各點一份商業午餐。
「荼毒我的是汪主任,跟石先生無關。」褚心苑將禮物袋遞給解舞影。「他聽說你也喜歡足球,特別托友人從歐洲帶這個給你。」
解舞影拆開禮物袋,立刻放聲尖叫。「啊啊啊——小卡的簽名海報,小卡的球衣,小卡的手套,哦!我太爽了,要昏倒了——」
「再叫就不送你了。」
解舞影連忙將禮物袋牢牢拽在懷中,千恩萬謝地說:「不叫就不叫,替我謝謝石先生哦!」
褚心苑單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擱放在桌上,笑歎著說;「這樣就被收買了?你還勸我離開現在的公司、回鍋法院?」
解舞影臉上浮起尷尬的表情,訕訕說道:「當然還是希望你回來,而且這是庭長的意思。」
抬出李庭長,褚心苑就舉白旗了。吳律師的烏龍案靠庭長幫忙,今天他開口要她回去幫忙,她無法拒絕啊!
撇開人情不談,褚心苑也早有驛動之心。
汪紫妤近來變本加厲,雞蛋裡挑骨頭,她怎麼做怎麼錯,天天被罵,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傅麗菁在主子的授意下,專門拿法學教授也沒轍的疑難雜症叫她分析,整人為快樂之本也不是這種摘法!
泥人兒也有土性,她是脾氣好,不是沒個性,忍氣吞聲久了。情緒也會反彈,不想幹了!
「怎麼樣?我還要回去給庭長答覆。」
褚心苑心一橫,作出決定。「我處理好離職手續就回去。」
「太棒了!」解舞影拿著刀叉飛快地分解鱈魚排,在不噎死的前提下盡快把食物解決掉。「我吃飽就回去宣佈好消息。」
褚心苑望著蔬菜海鮮濃湯,突然間感到胃口全失。
唉!頭又痛了!該怎麼跟大石頭說呢?
★ ★ ★
和室中飄散著醇郁的咖啡香氣,小矮桌上放著水果和點心,巴哈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在空氣中蕩漾,好一段悠閒的下午茶時光。
矮桌旁的兩人顯然是對情侶,不只年紀相當,外表也一樣出色,男俊女美,同樣令人驚歎造物者的巧奪天工。
汪紫妤口氣幽怨:「認識這麼久,你第一次帶我來喝下午茶。」
向來,他們的夜晚遠比白天更美麗。
輕軟的音樂,舒適的沙發,加上一杯馬丁尼,為接下來的耳鬢廝磨暖身……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夜晚,如今只能追憶。
石濟宇只笑不言。相處了近十年,即使感情不再,默契依然十分深刻,對於彼此的情緒,更是誰也瞞不了誰。
汪紫妤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石濟宇淺啜咖啡的同時,似乎也有點心神不屬,而通常這種情況表示他正在考慮措辭。
「有什麼事就說吧!」
石濟宇的遲疑更激起了她的好奇,雖然明知會令他難以啟齒的一定沒好事,她仍忍不住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本來想用完餐再說的。」石濟宇歎了口氣。「可是你太敏感了!」
「什麼事這麼嚴重?」
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與其沒完沒了的拖下去,汪紫妤寧可石濟宇乾脆給她一刀,致命的一刀,她好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紫妤,你是好女孩。」
汪紫妤臉上像是帶著譏誚,快要笑出來的樣子。
怎麼他的語彙這麼貧瘠?居然copy八點檔連續劇的台詞!或者,這代表她在他心中賤如糞土,隨便那個理由就想打發她?
沒那麼容易的事!
「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我很快樂。」
「所以?」
石濟宇也不笨,一眼就看穿汪紫妤的偽裝。
她根本知道他的來意,也就是說,他大可不必迂迴解釋!
旗鼓相當的兩個人,誰也別想在對方面前玩花樣。
「你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
汪紫妤怔了怔,沒料到他如此直截了當。原本希望他不拖泥帶水,現在又痛恨起他的單刀直人。
「是因為褚心苑?」
「沒有她,我也會提分手,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何以見得?」
「我們倆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