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這決定只會使情況更危險,她的心卻怎樣也不肯懸崖勒馬。
聽到她願意留下來,閻卉鬆了一口氣,唇角也不自覺地勾出一抹放鬆的弧度。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的心可以這樣蠢動嗎?
第五章
閻卉這間辦公室是開放式的,會客室在門口左轉,只用一個屏風隔開,廁所在樓梯間、茶水問用一片板子隔開,圖書櫃擺滿整面牆,影印機、傳真機、電腦,也用三合板隔開,除了閻卉的桌子以三面高過肩膀的三合板隔開外,這問辦公室簡直可稱透明化。
慕葳的位置在書櫃前面,她正忙得不可開交,Angel就在她的對面,很乖巧的翻看慕葳為她準備的彩色童話書。
閻卉在小隔間裡聽取助手的調查報告,這些助手平日在外頭跑,替他搜集政府部門找不到的證據。
「王勇目前想把台中郊區的某片農用山坡地變更為營業用地,有家成立多年的孤兒院正好在那片土地上,據說他派人三不五時去鬧……」
「王家幫早年魚肉百姓,近年剝削企業,目前我們已經握有一部分證據「關於屏東的砂石車案件……」
「請幾個人去保護孤兒院。」這是當務之急,「隨時搜集可以讓那些人伏法的證據。」
「繼續調查王勇與砂石車業者之間,更具說服力的關連和證據。」法、政之間官官相護,王勇又是黑道出身,他必須盡快握有一舉擊潰他的證據。
助理們街命出去了,他靠在椅背上沉思,檢調大事千頭萬緒,實在不是單薄的數人之力所能扛負。
我相信你會運用你的智慧。
這個聲音再次響在腦海裡,激勵著他。
眼神向外投去,說這句話的人正在那裡,她正垂首翻閱資料,把翻到的資料記載在簿子上……
他看著她,心裡感到無比踏實,同時也產生更多前進的能量和勇氣。
這和當年看著秀芷的感覺不同。秀芷像一朵柔弱的茉莉,讓人只想把她護在羽翼下,不受風吹雨打;慕葳則像是屋簷,替每個人擋風遮雨,讓人們因她的堅強產生勇氣和力量。
他看著辛勤工作的她,嘴角不經意地浮起不易察覺的弧度,有個自己愛的人在身邊,原來連平日繁瑣累人的工作,也可以甘之如飴。
自己愛的人?這念頭掠過腦海時,他心中一驚。
他愛她?他愛上她了?!
不行,這樣對不起秀芷,他們約定廝守到天荒地老、約定不離不棄、約定……他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們約定了這麼多,她卻不在了……
她的不在令他的心蠢動如斯,她的死去令他愛上另一個女人!
不,這是不對的!這是背叛!死於非命的秀芷已經夠可憐了,他不能背叛她,陷她於更可憐的境地!
可是,不管他如何警告、禁止自己,他的心卻只飛向忙碌的慕葳,他的腦海只充斥她的模樣,他的眼只投向她!
不行!他深吸一口氣,硬把狂亂的心緒壓抑住。
眼尾掠過Angel的背影,她雖然正乖乖的翻看童書,卻看得出注意力常被往來的人、開開關關的門吸引,但家教卻讓她懂事、乖巧、不哭不鬧也不亂跑。
一個女人要在養育的同時,把一個孩子教得這麼成功、可愛,一定很辛苦吧?
Angel的父親是誰?那個人怎麼捨得遺棄這麼可愛的孩子,和這麼好的女人?他突然覺得非常嫉妒也非常憤恨。
他嫉妒那個男人可以得到慕葳的愛,也恨那個男人遺棄這對母女。
這麼好的一對母女不該是沒人要的,那個可惡的男人不要,他要!
明知不可為,心裡的念頭卻控制不住。他的全身在打顫,他的心又狂跳了!
不行!汗水流過背脊,淌濕襯衫,閻卉好不容易才能把心中猶如干軍萬馬的渴望壓抑下來。
甩開頭,拿出待處理的案件,命令自己不許把眼光投向外邊,卻仍忍不住用眼尾餘光偷偷注意慕葳的動靜。
「閻先生,黎桑來訪。」一名助手進來告訴他。
「請他等一下。」
黎桑是某大報專門跑檢調的記者,找他不知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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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人來人往,助理接電話的聲音、討論的聲音、走動的聲音此起彼落,卻一點也分散不了慕葳對工作的專注。
慕葳比平常更賣力的工作,此刻的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只要她多擔待一些,他就會輕鬆一點。
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這輩子有和閻卉處在同一屋簷下、呼吸同樣空氣的機會!
知道他就在不遠處,知道他也許一抬頭就看見自己,雖然明知自己永遠也進不了他的心,成為他的愛,她的心卻仍跳得怦怦作響。
她要以空前的自制力,才能不抬頭追尋他的身影,才能讓自己專注於工作。
不能爭取他的愛,她一點也不覺得悲哀,秀芷給她機會,讓她擁有Angel,已經夠讓她感激了。
「媽咪,Angel渴渴。」Angel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慕葳。
「Angel自己去那裡喝茶,乖。」慕葳笑著把茶水間指給她看。
她向來要她獨立,並給她相當程度的自由。
Angel聽到慕葳叫她自己去喝,這和「放她自由,但是別惹禍」等於是同義詞,她簡直樂歪了。
「好。」Angel一骨碌地溜下椅子,喜孜孜的到處探險去。
她的身高只比桌子高半個頭,在每張桌子都堆滿文件的情況下,除了飄在屁股後的小辮子,根本就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Angel離開後,慕葳趕緊低頭致力於桌上那堆拉丁文——
老天,她的位置正對著閻卉的門,若不小心抬頭,眼光就會不受控制的飄進去,除了僵硬的維持原來的姿勢,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