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嘲弄地笑了。「很抱歉,如果有手銬就方便多了,可惜這裡只找得到麻繩,所以綁得緊了些。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就算你有辦法走出這房間,也沒辦法獨自擺平我那幫兄弟,他們全在門外守著。」
神崗徹直視著他,聲音持平:「你不是日本人。」他的日文腔調有些生硬。
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仍玩著手裡的槍。
神崗徹接著又說:「有什麼事就衝著我來。道上的事,我們用道上的方式解決,你放她走,別把無辜的人扯進來。」
男人扯了扯唇,笑不由衷。
「我就是衝著她來。」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他的話讓人摸不著頭緒。
神崗徹雙目一瞇。「什麼意思?」
他的暖暖怎麼可能跟這男人有任柯牽扯?流里流氣的,那對眼裡有股滿不在乎的味兒,掩蓋不掉明顯的暴戾氣息,百分之百是塊混黑道的料子。
思緒忽然一頓,他記起自己也是混黑社會出身的,而暖暖就跟他這號危險人物「很有牽扯」。
見對方沒回答,神崗徹又問:「九年前你開槍狙擊,今天你又再次動手,總有個目的吧。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我要你離她遠一點。」男人驀然低吼。
神崗徹火氣陡熾,正想原句奉還,躺在床上的人兒在此時發出呻吟,引來兩個男人的注意。
林明暖作了一個古怪的惡夢,有人押著她上斷頭台,鋼刀砍下,把她的脖子砍斷了,可是……她還有知覺,後頸的地方痛得要命。
「暖暖?暖暖……」
又是這個聲音,鍥而不捨的。她已經跑開了,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安靜地舔著心中的傷口,他為什麼要一直、一直追著她?
身軀縮成小蝦米,她瑟瑟地發抖。
「該死的!她會冷,你這個破地方總還找得到棉被吧?!」外面冷風呼呼的吹,而裡面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暖爐或暖氣機,溫度差不多在零下幾度。
「不用那麼麻煩,我馬上就能讓她熱起來。」說著,男人竟然張臂將林明暖抱進懷中,當著神崗徹的面,緊緊吻住她柔軟的唇瓣。
「唔……唔?」林明暖猛然間睜開眼眸,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王、八、蛋!
轟地一響,心中怒海波濤洶湧,吞噬了神崗徹僅存的理智。
「放開她!你才給我離她遠一點!放開她!」大吼大叫,他兩邊的額角青筋暴凸,拚命地想掙脫捆綁,把椅子弄得格格作響。
困惑、錯愕、驚醒,林明暖終於召回所有的意識。
「唔!放開唔……」她又踢又打,兩隻眼眸瞪得大大的,忽然倒抽一口涼氣,驚覺那男人的手在她腰間胡亂摸索,跟著伸進她套頭毛衣的下擺。
「混蛋!」神崗徹真的發瘋了,咬牙切齒,連人帶椅地衝了過來,朝男人的背猛力撞去。
磅啷一響,林明暖被拋了出去,跌在床的另一邊,兩個男人則直接落地面。神崗徹身下的椅子裂開成好幾根木頭,而那男人手中的槍也掉了,他撲身要撿,神崗徹連忙側身撞開他,兩個男人糾纏在一塊兒。
「沒有槍,我一樣能殺了你!」男人一記右勾拳揍向神崗徹的肚腹,又一記左勾拳打在他臉上,把他整個人揍得往後直退,重重撞向牆面。
「阿徹?!」林明暖喊著,見神崗徹口鼻都是鮮血,心痛得不得了,眼淚更是狂流不止。
「待在那裡,不要過來。」神崗徹硬聲制止她。
林明暖被他嚴厲的語氣嚇了一大跳,本想奔過去的雙腿乖乖打住,戒慎恐懼地來回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那張椅子經過這一摔,已經四分五裂,而神崗徹的雙腳雖已鬆綁,兩隻手卻還被縛在身後,情勢對他仍然十分不利。
靠著牆壁,他慢慢撐起身軀,感覺鼻樑可能斷了,冒出的血跑進嘴裡,他雙目緊盯著男人,呸地吐掉一口血。
他冷笑了兩聲,「你就只會這兩下嗎?有膽就替我鬆綁,到外面空曠的場地,當著你那群手下的面,我們好好打一場。」邊調開對方的注意力,神崗徹暗暗扯動背後的雙腕,試著掙開繩索。
男人轉動雙手,十根指頭的關節格格發出聲響,陰沉地說:「真有本事就自己掙開啊。掙不開的話……哼,就等著讓我好好『招待』你。」
他撲了過去,又一拳擊在神崗徹腰側。
林明暖邊哭邊喊、徒勞無功地衝著他們大叫--
「不要打、不要打了!我求求你……」
他的拳很重,下手的位置十分精準,盡挑人體脆弱的地方,神崗徹試著將傷害降到最低,仍是痛得五臟六腑差些移位。
咬牙受了四記重擊,第五拳揮過來時,神崗徹弓起膝蓋抵開對方上身,右肩側轉,猛地將他撞開,左腿跟著一個旋踢,掃中男人的下顎,而自己一時間亦失去平衡,兩個人又結結實實地一塊兒摔在地上。
那男人行動方便,動作較神崗徹快上半拍,俐落地翻身跳起,正打算如法炮製
地撲去壓制住神崗徹--
砰、砰!
兩個男人同時定住動作,四道暴烈的目光掃向槍聲來源。
「你……你、你們都不要動……」林明暖趁著混亂拾起那男人的槍,雙手握著,無法控制地渾身發抖,那槍口還冒著白煙,兩發子彈也不知射到哪裡去了。
經過剛才的扭打掙扎,神崗徹手腕上的麻繩已然鬆弛,他再用力一扯,終於完全自由了。
這口氣教他如何忍得下去?!才不管槍在誰手裡,神崗徹迅速跳了起來,換他對著男人衝過去,右勾拳、左勾拳、直拳、側踢、迴旋踢等等全部出擊,兩個人再度近身肉搏,戰況加倍的激動劇烈。
砰!
子彈打在地上,兩個男人出於反射動作地跟著一跳。
「暖暖?!」神崗徹不敢置信。
「我說不要再打了!」男人是不是天生就不懂得尊重女性?!林明暖喘著氣,覺得後頸痛死了,頭也暈沉沉的好不舒服,卻還要為他們之間的打鬥膽戰心驚。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嗎?非要靠暴力才說得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