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鳳鳴,我現在究竟是醒著,還是作夢呢?」她一臉茫然。
段鳳鳴摟著她的腰,情不自禁親吻她的唇。
一番纏綿後,錦瑟臉色酡紅。
「現在,你覺得自己是作夢還是清醒呢?」他反問。親吻她的唇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卻相當喜歡這個意外。
錦瑟瞅著他,大驚失色。「你真的是段鳳鳴嗎?還是我仍在作夢……」
段鳳鳴不理會她的質問,再次封住她的唇。
現在,他只想吻她,其他什麼也不想,而衛十燁,早已悄悄離開。
錦瑟的活潑、慧黠與善良,一點一滴融入他的方寸之間,他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有任何事物能激起他的熱情,可錦瑟辦到了。
她的身影填滿他的眼,她的笑容佔滿他的心,她對生命的熱中也稍稍影響了他。
不,其實該說他已經捨不下錦瑟了,假如能夠,他想一直、一直伴著她……陪她走遍大江南北。
× × ×
段九的心,傷痕纍纍,無法復原。
段鳳鳴應該也是吧。
想到此,錦瑟不免又一陣心傷。
錦瑟回到現實中,段鳳鳴就跟她講現實。
「既然你已經清楚我的過去,我也不勉強你要答應我的願望。」
「後來呢?」
「什麼後來?」
「我只看見你死在樹下最後一幕,後來呢?你是如何復生?」
「我不知道……」他清醒的時候,身邊的樹已枯死,與他的復活形成強烈對比,他覺得那棵樹彷彿是代他而亡一般。「最後,我把刀埋在樹下,再也沒回去過。」
後來。他是有聽見潮姐和子萌皆平安的消息,但他不願打擾他們,因此至今未曾回過家鄉。
錦瑟替段鳳鳴感到不值,看他一生為民,下場卻如此,不勝唏吁哪!
「錦瑟,若你想跟衛十燁離開,就隨他離開。」
「十燁來找我了?」錦瑟滿臉喜悅。
段鳳鳴嚥下不滿,看來他在錦瑟心底的位置,大概排在最後一個。
「是來找我,剛好看見你罷了。」他故意潑她冷水。
唉,她怎麼以前會沒發覺呢,即便段鳳鳴再如何否認。他依然是段九,會有那種可愛到讓她想疼惜的可愛之處。
「喂,段鳳鳴,你還想死啊?」看完段鳳鳴的回憶,她也滿心傷痕,更體驗到世事無奈。「往者不可追矣,何不放眼將來的路呢?」
「敬謝不敏。」
「你剛剛還說需要我。」她故意擁他的話柄。
「那是不得已的作法,你可別誤會。」
「活著,不好嗎?」她又問。
「活著,好嗎?」
「那死好嗎?」
「就跟睡著了一樣,應該還不錯。錦瑟,我活了四百多年了吧……夠了,真的夠了。一個人走過這麼長的歲月,什麼都嘗試過,再無所求。」若僅剩他一人,活著,也的確沒什麼意義。
好悲哀的話啊,讓聞之者莫不也感傷。
「那……把命暫時送給我吧。」
「做什麼?」
「我要讓你繼續想活下去。這人世是如此美麗,我要讓段九繼續活著,他從來就沒想過死,最後會死是無奈的一件事,因此他要繼續活著看遍所有的美景。」經歷過段鳳鳴的回憶,她有了新的目的。
段九就是他本人啊?她是還在作夢嗎?
「錦瑟。」
「嘎?」
「你又流淚了。因何?」
「因為我為你傷心啊。」錦瑟坦承道。
段鳳鳴笑得滿足。「比起我來,你愈來愈像個人了。」
這算是讚美嗎?錦瑟仍笑著接受,她已經慢慢習慣段鳳鳴刻薄的話與體貼的心。
× × ×
「錦瑟。」
「十燁!」聽見十燁的聲音,錦瑟快樂得猶如一隻在天空輕快飛舞的蝴蝶。
然後,蝴蝶沒有如預期撲上衛十燁這朵花,反而被一隻狐狸困住。
「主人?!」殘月也來了,哎呀,那她就沒辦法邀功了,可惜。「十燁,你看主人又在欺負我了!」
「殘月,別這樣對她。」衛十燁出聲解救小笨蝶。
找著十燁,殘月心情也好,便不與錦瑟計較。
然後,蝴蝶飛奔到衛十燁身上。「十燁、十燁。錦瑟好想你,你去哪裡了?」
「四處逛逛。」
錦瑟偷偷在衛十燁耳邊詢問:「被逮到了啊?」
「錦瑟,你是沒看見我在這裡,還敢這麼囂張!」
錦瑟呵呵直笑。「哎呀,開開玩笑嘛!主人,你愈來愈沒雅量羅。」
「我的雅量不需要對你。」殘月直接回應。
「主人,你一點也沒變耶。」
衛十燁趕忙接腔,免得他們又吵了起來。「錦瑟,你倒是變了許多,變得更像個人了。」
「段鳳鳴也對我說過這句話。十燁,但我仍然不懂『人』的真正定義,那概念有些模糊。」
「未必全盤瞭解就代表你清楚,你的感情已經很像個人了,至於其他,何必深究?反正日後你還有無盡的時間,不是嗎?」
錦瑟點點頭。「說得也是。十燁,你同主人接著要上哪兒呢?」
衛十燁聽出錦瑟的話意。「你不想繼續跟著我們了?」
這樣最好!殘月挑眉,露出邪氣的笑容。
「嗯,因為你有主人陪著,可是段鳳鳴一個人而已,他很寂寞。跟在你們身邊,主人又老嫌棄我,所以我想我就跟著段鳳鳴好了。那個笨傢伙想死,我要好好糾正他這個糟糕的觀念。」錦瑟雙眸炯炯,朝氣蓬勃。
「看來我的錦瑟長大了,我很高興。」衛十燁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殘月插進兩人間。「錦瑟,既然你不再跟著我們,我就把你的本命還給你。」那是他當初由李商隱那裡拿回的紙,上頭的詩就是錦瑟的本命。
錦瑟望著那張紙,不解。「主人,無功不受祿。再說,錦瑟不想欠你人情,欠你人情很難還的。」十燁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殘月斥道:「你之所以能『成精』,早就欠我人情了。」
「錦瑟也為主人做牛做馬一百三十幾年,應該夠了吧?」錦瑟認真回答。
衛十燁搖頭,二度介入,他由殘月手上取過紙,將之化效一顆透明的珠子,然後打人錦瑟的胸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