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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怕死嗎?」段鳳鳴低頭狀似思索貌。「其實我覺得死不可怕,只是……我有點題,不太喜歡花太多心力在一件事情上,因此才需要你協助。這樣的解釋你可滿意?」

  段鳳鳴笑得迷人,似乎仍不將自己的生死看在眼底,一派旁觀的角色。

  這是超然、灑脫,或是……絕望?

  兩個字侵入錦瑟的腦子裡,又讓她想到那份三次任意佔據她心房的感情。

  沉冷的憂傷如河流般細長,流入她心底,困住了她。

  有可能是段鳳鳴嗎?

  左看右看,錦瑟仍舊無法將那樣的情緒與段鳳鳴聯想在一起。

  如此天驕般不可一世的男人,會有陰暗面的感情?無論她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錦瑟搖搖頭。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拋到腦後。

  段鳳鳴卻以為她是不接受自己的答案,遂而問:「錦瑟,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呢?」

  「普通人,有點特別的普通人。」能看穿自己的身份,就滿特別了。

  段鳳鳴拿起擺在書櫃上的一把精緻的小刀,再問:「你覺得一個死不了的人,究竟是活人,抑或是……死人?」

  錦瑟直覺段鳳鳴要做出危險動作,有了前車之監,她連忙雙手抓住他的手,以防止他又嚇到自己。

  段鳳鳴瞅著她的臉,不太明白。「你做什麼?」

  「你又做什麼?」錦瑟瞪著他反問。

  意識到錦瑟是想保護自己時,段鳳鳴不由得笑了出來,真是一個可愛的詩精。

  「放手吧,我做事向來有分寸。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想想也是,段鳳鳴不太便是會做傻事的人,錦瑟這才放開他。「一個死不了的人,當然是活人……」最後一個「啊」字來不及發出,她便怔於眼前血腥的一幕——

  段鳳鳴毫不猶豫就把小刀狠狠刺入左手臂上,那狠絕的模樣就好似他刺入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敵人的。當場鮮血順著傷口汨汨流出,刀子落地,發出鏘地一聲,拉回了錦瑟的思緒。

  「你……你是傻子啊!」

  錦瑟斷斷續續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罵人的句子,跟著她四處找尋可以包傷口的布,遍尋不到後,她立即把自己農袖最脆弱的部分扯了下來,捆在段鳳鳴的手臂上。

  段鳳鳴注視錦瑟的行為,眼底盛滿溫柔,唇角也彎出愉悅的幅度。「你在關心我嗎?」

  錦瑟緊緊按住段鳳嗚的傷勢,又罵道:「你真是我見過最蠢、最傻、最無藥可救的男人了。」

  「錦瑟,我真感動你對我竟然有如此深的印象,你是喜歡我嗎?」段風嗚忍不住又想逗逗可愛的地。

  喜歡?錦瑟被這兩個字又嚇到,連忙往旁邊閃去。

  「鬼才喜歡你……」

  「你是鬼嗎?」

  「我才不是……」等等,說這些幹什麼啊?錦瑟看著自己的手、衣裳全部都沾著段風鳴的血,那感覺就好似她與段鳳鳴已經密不可分了,這……其實也沒有很討厭,只是除了十燁外,她不太習慣跟其他人相處。

  「錦瑟,你還好吧?」段鳳嗚見她失神,受傷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錦瑟見狀,又抓住他的手。「你真是傻子,都受傷了,還那麼……那麼……」正當她想重新幫段鳳鳴包紮時,赫然發現哪還有傷口,段鳳嗚的手臂完好如初,什麼痕跡都沒有。「這是怎麼一回事?」

  若不是手上、衣服都是鮮紅的血跡,或許她會以為自己剛剛作夢。

  不可能,她可是親眼目賭段鳳鳴刺傷自己手臂,不可能有假。錦瑟抓著段鳳鳴的手臂上下翻找,卻什麼也找不到,連一點疤痕也無。

  「錦瑟,你這麼用力,我的手很痛。」

  錦瑟擰眉,又重重一甩,怒聲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鳳鳴笑得從容。「誠如你所見,還需要我多做解釋嗎?」

  「當然要,你以為三兩句就能打發我?」這男人真是欠揍得可以。

  「所以我才問你,我是活人還是死人?我不會老、不會死,錦瑟,你想我真的是活人嗎?你有見過像我這樣的活人嗎?」段鳳鳴淡淡揚唇,洩漏出的是一絲自我嘲諷的意味。

  就她所知,十燁和自己都是因為殘月的血才得以不老不死,可是段鳳鳴身上卻沒有殘月的氣息,因此她肯定殘月與他無關,那麼段鳳鳴怎麼會變成這樣?

  錦瑟搖了搖頭,對於眼前的景況,她竟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是誰把你變成這副模樣的?」

  「我若知道,還會需要你嗎?」他也曾問過衛十燁,但他什麼也不願說,只要他好好想自己的將來。

  將來?真是可笑,對於一個曾經死過的人,還能有什麼將來!如今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入土為安。

  死後會變成怎樣他都不在乎,只要別讓他一個人繼續在這人世間遊蕩就好,經歷過無數次的悲歡離合,他早看破紅塵,什麼都不求,只求寧靜的死去,歸回塵土。

  這樣就夠了。

  他求的,真的不多。

  「說得也是。」

  「會找上你,是猜想你既然屬於『精』懂的東西應該比我更多,也許會知道如何殺死我的方法。」他試過千百種的方法,可惜沒有成功過。 

  錦瑟對段鳳鳴的觀念把持同情。「你為何想死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段鳳鳴聽得出她的意思,逕自拾起地上的刀子,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又刺入自己才剛完好的手臂內,霎時,鮮血又溢出,好在這回錦瑟有心理準備,沒受到驚嚇,不過看著血淋淋的場面,感覺也不怎麼舒服。

  「呃……我已經瞭解你不會死了,犯不著再表演一次。」錦瑟吞吞口水,第一次是因為懾於過度的驚嚇,她全副精力都在段鳳鳴身上。

  這次,她只嗅到滿屋子的血腥味,刺鼻極了。

  段鳳鳴抽出刀子。以指頭輕輕拭去刀子上的血,莞爾道:「我甚至連痛的感覺都沒有,刀子沒入體內的時候,我只是用眼睛看著如是而已,這樣……正常嗎?還算是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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