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愛瑪歎了口氣。
陸仲群與宋斐若真是清楚她呀!他們二人知道珍瑪與她的心性實在有著南轅北轍之差。珍瑪的殘烈狂傲比起她的寬厚溫和確實大不相同。正因為修習黑巫術之人必須愈殘忍,愈能達到修習巫術的最高境界,所以珍瑪才會是華德穆勒一族裡最強的「聖女巫」;反之,她因為心存仁厚,才會一直達不到最高修為。
沉吟許久,沙克愛瑪抬眼看看兩人,伸出兩手在空氣中畫出許多繁雜的手勢,口中不斷喃喃念著咒語。
陸仲群與宋斐若噤聲屏息地靜待著。
沙克愛瑪的兩掌隱約泛出白色光芒。她將兩掌輕輕復上宋斐若的小腹,須臾後,白色光芒消失,她收回兩掌,汗水早已佈滿一身,因為耗盡心力,一時氣虛而坐倒在地。
「愛瑪!」陸仲群和宋斐若一驚,急忙上前。
「我沒事。」沙克愛瑪勉強牽出一抹笑,喘口氣才道:「十八年——我只能困住那縷邪惡靈魂十八年。」她只能做到這樣了。
宋斐若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流下兩行感激的淚水。
「謝謝你。」縱使萬般擔憂十八年後會有怎樣的情境,現下的感激之情仍是溢於言表。
看著漸行漸遠的相偕身影,沙克愛瑪的清澈雙瞳已然盈滿無奈。
十八年後,將會拉起另一個弔詭的序幕——方纔她已借由兩手感應到宋斐若腹中胎兒奇異的命盤。極為弔詭的、連她也不清楚的奇奧命盤。
那名一副軀殼中住著兩縷靈魂之人,將有著異於常人的命運在等待著。
序幕的開啟
所有的不尋常都是在生日過後開始——
十八歲的生日。
那是一個青春光彩的黃金時期,花一般的甜美璀璨年華。
所有的事情,都在十八歲這個階段一一衍生滋長。
十八歲呵。
一個花樣年華的豆蔻少女,轉動了她不可恩議的命運輪盤——
一切都由十八歲開始。
第一章
一隻娃娃型的鬧鐘在早上六點鐘盡忠職守的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順利的擾醒粉藍床海中蜷縮在被窩裡的人。
一隻潔美白潤的胳臂探出薄被,在床頭櫃胡亂摸索一番,推倒了幾幀加框相片和兩個絨毛娃娃後,終於蒙對了目標,按掉鬧鐘鈴。
粉藍色床上坐起一副曼妙身軀。那是一副成熟、引人遐思的妖嬈軀體;但在那副姣好胭體上卻搭了一張極為不協調的臉孔——純淨、清新的臉龐。
陸可欣打個呵欠,眼睛半瞇地在屋內梭巡著。她顯然還處在混沌狀態,大腦裡面的神經還沒有完全活絡起來。
呆坐的時間在混沌之中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當她再次撐開眼皮瞥向床頭鬧鐘時,幾乎是彈跳起來。
糟糕,她差點忘記今天和人約好了!
急著下床的動作因為全身筋骨與肌肉所傳來的酸痛而頓住。
噢,她該不會是昨夜睡覺時不小心摔到床下了吧?
水靈大眼瞄向地板,心裡的疑惑不減反增。
不可能吧,好歹她房間內全鋪滿了長毛地毯,就算睡覺時跌到地上,也不至於弄得全身酸痛呀!
真是莫名其妙呀!她全身的酸痛像極了上學期體育課的體能測驗過後,骨頭和肌肉全都易了位一樣。
她一向不擅長動態方面的活動,一直以來,她的體育成績都是吊車尾的低空飛過。
洗臉時不小心扯動了腰部肌肉,痛得讓她幾乎要掉淚。
疑惑和她的酸痛形成正比。
她真的開始懷疑起來,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睡相竟然糟到會掉下床的地步了?記得以往不曾有過這麼狼狽的紀錄啊!
呱,雖然她是有點迷糊,但起碼還不至於如此。
換衣服的時候,她意外的在鏡子裡發現右肩上有一道極細微的傷口。
仔細一看,發現那道細微傷口似乎像是被刀片之類的東西擦劃過一般,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來。
她並沒有右肩被利刃劃傷的印象呀!
陸可欣抬眼望著鏡子裡自己那張柔美白皙的臉佈滿了疑惑不解。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奇怪,她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以往雖然自己很會賴床,但仍然能在預定時間甦醒過來。而現在,她在睡覺之前若沒有先將鬧鐘設定好或是囑咐他人前來叫醒,肯定會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更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自己在醒來後大腦完全呈現空白,什麼記憶也沒有。
這……偶爾忘記自己做過的夢是沒什麼啦,可是一連好幾天都這樣,她就覺得有點怪怪的了。
雖然天性上的迷糊使然,常常會讓她在某些時候掉三落四、出個小糗……可是,一旦有了讓她疑慮的事物,她便會聚精會神地深思下去。
如同現在。愈想愈不對勁!驀然地,一個想法電光石火地竄過腦際——
好像……一切的異樣都發生在一個星期之前,也就是她的生日——十八歲的生日之後。
這些異樣都在她步入十八歲之後逐漸開始展露出來的……
叩叩的敲門聲在她怔忡之際傳入耳膜。
「可欣。」一名面貌酷似陸可欣的美麗婦人走了進來。
「媽咪。」陸可欣親暱地在宋斐若頰邊親了下。
宋斐若與陸可欣的外貌、神韻是極為相似的。
同樣的柔美神態,教人一看,直想捧在手心裡呵護、百般眷寵。
「可欣,你……」宋斐若靜靜的看著女兒,似想說什麼,卻又噤了口。
「嗯?」陸可欣應了聲,拿起一條絲帶繫在發上。
宋斐若接過她手中的絲帶,很快的在她一頭微微捲曲的長髮上結出一隻美麗的蝴蝶。
陸可欣又在母親臉上香了下,以表謝意。
「可欣……」宋斐若欲言又止,那張美麗的臉孔略添上抹優愁。
「媽咪,你有事要對我說嗎?」
宋斐若臉色怪異地看向她,像在考量著如何開口。
「告訴媽咪,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什麼地方……不大一樣?」衡量許久,終究拗不過內心的擔優,還是開口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