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歪理?」洛湄瞪她一眼,連再見也懶得說,直接車子騎了往回頭路上走。
不過說也奇怪,洛湄這兩天真的很倒霉,又是被鎖在飯店房裡不能出來,又是跟Mr.張那種低等人吵架,剛才還差點被警察抓到。
可是更奇怪的是,當這些事發生的時候洛湄也許生氣,可是現在想起來,竟一點怒火也沒有了。
洛湄一個人慢慢地騎著她的小Dio在街上,眼前的繁華街燈,繁複得教人眼花繚亂。可是這一切都像是舞台上居於後的佈景,前頭躍出來的是主角,竟然是曲仲衡。
可愛迷人的男人,健康、開朗,是她喜歡的典型,雖然認識他的過程十分雞飛狗跳,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又有些甜蜜。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如嵐楓說的喜歡她,不管他們兩人從今以後會不會有什麼令人滿意的發展,至少這兩天跟他相處的一切,都很值得她寫進日記裡。
洛湄騎著騎著,忽然而然就這麼燦燦亮亮的笑了起來……
第四章
……我是堂堂昇平公主,是阮父王掌上明珠,你爹官位汾陽王,自古哪有君拜臣?
舞台上既潑辣又跋扈的女人是昇平公主,號稱洛湄唱得最好的角色之一;她那副任性刁蠻的模樣,還真像哪。
週日工地前廣場的工地秀,不再有兩台中西對打,只剩下了洛湄他們這班歌仔戲。這雖然是洛湄那天去曲氏建設跟仲蘅「演講」的結果,當然也因為仲蘅不敢不給洛湄面子;其實有時洛湄的個性,很像台上那個昇平公主。
「怎麼樣,人潮還是滿多的吧?」仲蘅依舊跟林桑站在接待中心的樓階上鳥瞰大局。
「嗯……是啊,還滿多的。」仲蘅下的命令林桑不得不聽,可是說實在人潮都是來聽戲,來捧洛湄場的,真正來捧他們工地場的人沒幾個,接待中心裡的職員個個閒得抓蚊子。
不過仲蘅不太介意,他甚至撇下林桑,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往戲台那方向去了。
林桑的表情霎時有如看見解不出的微積分那樣複雜,奇怪從小聽歌劇、喝洋墨水長大的仲蘅什麼時候對傳統戲曲有興趣起來了?不過經由林桑仔細由側面研究,他發現仲蘅有興趣的可能不是戲,而是人,而且是某個特定的人……。
……自本宮出世,我就生嘴在跟人罵,出手在跟人打,你若好大膽,就來打我呀!
舞台上蠻橫不講理的昇平公主跟駙馬爺的郭曖對上了,這時的洛湄本該與郭曖對峙,做挑釁狀;可是洛湄眼角一瞟,竟不小心瞄到仲蘅竟在台下看她的戲。
人群中仲蘅高大的身材鶴立雞群,合身帥氣的西裝更顯得他氣宇軒昂。他目不轉睛的望著洛湄,洛湄頓時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鋪滿了蜜,一顆心全飛了下去。那挑釁的表情竟變成了亦喜亦嗔,惹得演郭曖的洛湄阿姨猛皺眉頭,頻頻在心裡罵道:這鍋死囝仔,素在亂演什麼啦?!
……汝以為我不敢打?我就打乎汝看!
這一聲如雷貫耳,喝得洛湄當場回神。眼見她阿婆兒在她面前,手一抬就要揮下去,這一場是郭曖打昇平公主,很出名的「打金枝」,只是——
「哎喲!」
洛湄的阿姨一巴掌下去,洛湄當下反應十足,叫得跟真的一樣。
當然跟真的一樣,因為洛湄阿姨玩真的,真的打下去了;雖然出手不重,可是洛湄喊得出自本能,逼真得讓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好不容易熬到戲結束,洛湄立刻換下戲服抹掉臉上紅紅綠綠的濃妝,還偷偷去接待中心借了洗手間洗臉,還她清清淨淨、玲瓏剔透的本來面目,這才到已經曲盡人稀的舞台下去找仲蘅。
洛湄的出現,讓仲蘅的眼前為之一亮。陽光下的洛湄看起來好清新,晶瑩的明眸寶石般地閃著光亮,她的整個人也是亮麗燦動的,舉手投足之中,儘是閃耀的青春。
仲蘅這幾天都不曾與洛湄聯絡,原因是——他上回居然沒問洛湄的電話。雖然說他可以去問林桑要他們劇團的資料,可是只要他一開口,林桑鐵定會亂想,於是仲衡就乾脆不動作了,他想的是,給自己一點時間也不錯。
不過當他現在終於見到洛湄,他卻明白他的決定是對的。
短暫的分開,卻只是讓洛湄在他心中的印象更加鮮明罷了。他根本忘不了她的樣子,冰雪聰明、柳眉如畫;在洛湄的身上,他可以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吸引力,他是真的喜歡她。
「嗨!」洛湄雙手背在身後,淺笑盈盈地望著他。「你來看我的戲啊?」
「這是我的工地,我非來不可。」他笑說,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她眼底那簇慧黠的靈動又引起他心湖一陣蕩漾,他只得站得離她遠遠的。
她往後退了退,微微側著頭,天真無邪的笑說:「我前天晚上在××百貨公司的前面,好像看見你。」
仲衡信以為真,思索起來。「不對吧,那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
「唔,我想也是。」洛湄換了一邊側頭,上上下下瞟著他,那模樣還是可愛而靈動:「現在想想,那人好像比你高一點。也比你壯一點,嗯,長得其實也不太相像啦。」
仲蘅笑了開來。「差那麼多,怎麼還會以為是我?」
洛湄這下終於要說到重點,她一本正經的回道:「我怎麼曉得?畢竟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你了。」
仲蘅看了她一會,忽然哈哈大笑,原來拐彎抹角,洛湄只是在怪他不打電話給她。仲蘅也不想解釋,只是直截了當的問她:「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補償?今天從現在開始的時間都留給我行不行?」
她燦亮的眸子閃著光,纖細的唇邊漾著笑意,看看他,故意考慮了半晌,才答:「我不知道我媽有沒有事要我幫忙耶。」
「我去幫你求你媽如何?」仲蘅附和著她的遊戲,知道洛湄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他,不過他有的是耐心與她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