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她搔著頭皮問。
原來,她為了給自己那頭馬尾來點色彩,竟然把五彩襪給綁到頭上去。
「又不是耶誕節,你幹嗎掛一串襪子啊?」黃偉廉笑著問她。
「喂,現在講究環保,什麼東西都要多功能、多用途,你懂不懂啊?」她一臉的理直氣壯。
「是是是!從腳底變成頭頂,還真是多功能呢!只有你想得出來!」他好笑地輕捏她的臉頰。「喔,對了,剛才你是想說什麼來著?」他問。
「對喔!差點給你偏離主題了。我問你,」她突然賊賊一笑。「你哥哥黃偉漢現在人在台灣對不對?」她問,表情很有自信。
「是啊!你怎麼知道?」黃偉廉驚訝地看著她。
「何止知道,我還跟他相了親呢!」她撇著嘴說。
「相親?」他抖著唇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你那誇張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她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我配不上他嗎?」
「不是、不是!」他忙不迭地否認。「是我哥啦!他……他是……」
「他是同性戀?嘿嘿,我就知道!」她好不得意。
「同……性戀?咳……」他像被自己的口水給噎住似的猛咳起來。
「你怎麼了?」菀婷趕快拍拍他的背。「哪裡不舒服嗎?」
「你……從哪裡……發現的?」他勉強抬起頭問道。
「你不要那麼訝異嘛!」她對他驚詫的反應感到相當滿意。「想騙我?哪有那麼容易!他那副怪怪的模樣,我一看就明白。」
「怪怪?」黃偉廉也怪怪地看著她。頭一次聽一個「怪人」在批評人家怪怪的,這感覺很奇怪,真不知道怪的是誰呢!
「是啊!很怪的。」菀婷忙不迭地點頭。「我想……他就是東,因為他在東半球,而你呢,就是西,因為英國在西半球,對!一定是這樣!哇塞,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她高興地闔不攏嘴。
黃偉廉納悶地問:「什麼東啊西的?你在自言自語嗎?」
「哎呀!你怎麼那麼笨呢?你和你哥哥長得非常像,對不對?」她問。
「對啊!你不是也看過他長大了的模樣?」他答道。
「所以,吉普賽人才說她看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只是風格不同。說的就是你們兩兄弟啊!」她按捺著性子,有模有樣地像在對小學生講解。
「你是說,我們兄弟倆會為你合牆?」他眼睛一亮,但下一秒,他又滿臉疑惑,「可是,你不是已經知道他……嗯……」他搔搔臉,不知道怎麼接口。
「所以我才想不透啊!」她柳眉全攏了起來,一副備受困擾的模樣。
他故意刺探道:「那你難道沒什麼後補的,像是南或北的?」
「有也不告訴你!」菀婷送他一個死魚眼。「不過,說正經的,我是真的很同情你哥哥。」
她突然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同情?為什麼?他可是我家惟一的財產繼承人呢!也許……你可以為了這個,不惜代價要我哥娶你喔!那可是一輩子花也花不完的龐大資產!」黃偉廉眼神銳利地看她一眼。
「拜託!我是那種拜金的女人嗎?」她對他的譏諷很不以為然,「可是,為什麼你不能分享呢?反正,他一個人也用不完啊。」她天真地問。
「你才拜託呢!世界上有人嫌錢太多嗎?」摸他給她一個白眼。
「也對!算我問錯話,我是說,反正你也是……」
「她的兒子?」他挑起一邊眉,「在她眼裡,我想……已經不是了!」他淡淡地說。
「為什麼?」菀婷感到納悶。
但他無意回答,只是眉頭深鎖。
「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個狠角色!」她又是自言自語。
「誰是狠角色?」他問。
「你恐怖的娘啊!」她張著大眼說道,「不是兒子就不是兒子,對這種母親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她自以為是地安撫著他。
真想不透這女人是怎麼看待世事的?
黃偉廉好奇地問:「怎麼說?」
「你娘管你哥哥管得可緊呢!難怪他總是一副抑鬱寡歡的模樣,如果,她知道他是個同志……」她全身抖了起來,「哇!肯定鬧得天下大亂、雞犬不寧!」
「不會那麼嚴重啦!她很愛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黃偉廉臉色黯然地說。
「所以更容不得他有一絲逾越啊!凡事都要依照她的安排來行事,美其名叫愛,我看啊,這叫親情勒索!」菀婷憤憤不平道。
「可是,她真的很操心我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要不是因為我當時太年輕、太叛逆,而且又血氣方剛的,才把事情弄得如此僵……」他臉色陰沉,欲言又止。
「拜託!還好你年輕時夠叛逆、夠血氣方剛,否則……」她搖起頭來,「想想看,如果你也變成你哥哥那副呆板的模樣……哇……」她全身又是一陣哆嗦。
「我寧願我是他!」黃偉廉低聲地說。
? ? ?
天又黑了!英國因為緯度高,太陽早早就打烊了。
黃偉廉和菀婷剛才已經一起在餐館裡吃過晚飯,此刻他們正閒閒地待在房裡,兩人看似悠閒,可空氣裡又緊張地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情緒。
「我……你今天晚上不出門嗎?」菀婷抬頭問他,兩手尷尬地統著衣擺。
黃偉廉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亮著一雙眼默默地打量她的一舉一動,害她坐也不是,站也不安,像頭上無端長了兩隻角似的。
「今晚不想出去了。」他簡短地回答道,一雙眼還是不肯放過她。
「那……我們要幹嗎?」一問完話,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暗示性太濃,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我是說……今天晚上……我想看點書。」她趕緊又接口。
「看書?」黃偉廉詫異地揚起眉,「我從來都不曉得你是個用功的孩子。」他低聲笑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她邊說邊裝模作樣地拿起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