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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終於睜開眼睛。
她困惑地環視週遭,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整個腦袋迷迷糊糊的。
「咦,他趴在我床沿幹什麼?」菀婷納悶地看著熟睡的黃偉廉。
她不知道他因為她的高燒不退、夢囈不斷,苦苦被折騰了一整晚,清晨時才累得昏睡過去。
「自己有床幹嗎不睡?」她狐疑地忖度著,終於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啊,對了,我昨晚好像生病昏過去了,那……」她驚頓了一下,「醫生?醫生來過了!」她慌亂地看著黃偉廉,「那他不就知道我……」
「不行!這傢伙的嘴巴太厲害了,一定不會輕易繞過我。」她開始慌張地爬起來,躡手躡腳地,絲毫不敢驚動他,「我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溜之大吉!」
她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背包,二話不說,開了門就逃竄出去,準備搭機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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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想不到你這麼機靈,懂得先來我這裡探聽、探聽!」伍慧真滿臉佩服地說道。
「不過,你不是要離家出走幾個月嗎?怎麼才兩三個禮拜就跑回來了?」她不解地問。
才兩三個禮拜嗎?她怎麼覺得好像不止呢?在發生這麼多事情後,菀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好長、好混亂的夢,夢裡有驚魂的情節和荒謬的人事。
「你在發什麼呆啊?」伍慧真不滿地說,「還不趕快交代你的行蹤?竟然連一通電話也不打給我,把大家鬧得難飛狗跳,然後逃之夭夭,留下一大堆爛攤子要我收拾。哼,你知不知道你媽已經接近瘋狂邊緣了?她每天打電話來騷擾我,一直逼供要我說出你的下落,可是,天曉得你在哪裡啊?」
「我媽她……」菀婷咋舌,「她逼供最有一套了,所以我才不敢讓你知道我人到了哪裡啊,不然,她隨時有可能搭下一班飛機趕來抓人。」
「你們不愧是一對母女,真恐怖!」伍慧真一副不敢領教的模樣。
「你剛說什麼鬧得雞飛狗跳?」她狐疑地問,「我只是逃婚,可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一臉無辜地說。
「沒有嗎?」伍慧真挑著眉問。「我記得你媽好像是這樣說的……」她摩拳擦掌,一臉預備粉墨登場的模樣。「哎唷喂呀!這個短命的,竟然丟人給我丟到電視上去了!我姓李的是什麼人家,女兒竟然跑到電視台去袒胸露乳?」她言之鑿鑿。
「喔,那件事啊!」菀婷這才恍然大悟。
「那件事可不是喔一聲這麼簡單,你不知道這讓你媽受了多大刺激,我看,這比逃婚還嚴重,你回家時,皮繃緊一點。」
「當時實在缺錢嘛!狗急跳牆沒聽過啊?」菀婷苦著一張臉。
「還有那姓黃的……」
菀婷焦急地問:「他怎麼了?」
「你不是不想嫁他嗎?那麼關心人家幹什麼?」伍慧真沒好氣地罵。
「總還有情義在嘛!」菀婷瞪她一眼,「快點說啦!」
「別催、別催。」伍慧真鼓著大臉,突然噗哧一聲,「你媽說她一看到那個豐胸廣告,人差點昏厥;他媽更誇張,竟然差點兒心臟病發作,沒幾天後就聽說她離開台灣去了美國,大概是嫌你這未過門的媳婦讓她丟臉吧!」
「有那麼嚴重嗎?」她憂悒地嘟嚷。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每次做事都是瞻前不顧後,太任性妄為了,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
伍慧真忍不住給她一陣訓誡。
「好啦、好啦!下次會多考慮考慮!」她垮著臉道。
「還敢有下一次?」伍慧真狠狠地揮她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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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躲在伍慧真那裡已經整整一個禮拜了,她還是不敢回家去。
「要不要出去逛逛?」伍慧真對她說:「最近手邊有一出關於男同性戀的劇碼,我還沒想到什麼創意的表現手法,你跟我出去找點子吧?」
「可以啊!我正悶得慌呢!」菀婷二話不說,開了門就領先走出去。
她們來到杭州南路和忠孝東路的交叉口,這裡有一家鼎鼎有名的Gay Bar。
「哎呀!我們應該喬裝成男人,然後混進裡頭去。」菀婷扼腕地說道。
沒想到這話招來了伍慧真的白限。「喂!你當這裡是觀光勝地啊!」她憤慨地指著菀婷的鼻子罵,「異樣的眼光已經無所不在了,連這些少數能讓他們找到歸屬感的地方,大家也想染指?」
「不、不是這意思啦!」菀婷趕緊道歉,「你知道我這人說話老是不經過大腦,請見諒、見諒!不進去就不進去,你說得對極了!」
「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是想感受他們那種難得的解放,我們只要遠遠地觀看著,就可以有那麼一丁點兒感覺,對真正自由與平等的一種渴望……」伍慧真又開始自言自語,這是她思考時慣有的行為。
菀婷似懂非懂地聽著,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遠遠出現在酒吧門口。
「黃偉廉?不!」她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她相當清楚他的性取向。「應該說是……黃偉漢!」她驚異地瞪大雙眼。
只見他和另一個男人勾肩搭背,快速地走進酒吧裡。
戴帽子是想掩人耳目吧?可惜那騙不了她,最初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現在終於被她親眼看見。
接著,菀婷靈光一閃——
既然他不能娶一般女人,而她也不想嫁給一般男人……
嘿嘿,這可不是一樁天賜良緣嗎?
好個天作之合啊!她現在終於瞭解那個吉普賽女郎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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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菀婷對著話筒裝模作樣地柔聲說話,「請問是黃公館嗎?我姓李,請問黃偉漢先生在不在?」
皇帝不急,倒急死太監。她母親滿面愁容地走來走去,搞得她也神經兮兮的。要不是她一回到家,立刻懺悔、跪地求饒,並聲聲保證一定重新把黃偉漢擒到手,母親才不會這麼輕易地饒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