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任意梭巡,可卻緊張得臉色發白,「展公子,你不會是在暗示……暗示夜楓他……他就在附近吧?」
展浩晴冷哼一聲,可不是嗎?隔著一座荷花池他都感受得到兩道直欲將他燒成灰燼的怒芒,就不知另一個湊熱鬧的是誰?
「所以咱們不能露出破綻,非得讓他信以為真不可,一切的成敗就在這一戰了。」展浩晴壓低音量分析厲害得失,一面製造出兩人親密低語的假象。
「我……我好緊張,」只要想到慕容夜楓正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在視她,她的心便無法控制的狂跳,「他如果誤會了怎麼辦?以為我真的和你……」
「咱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誤會啊,記得嗎?」他柔聲低慰已經語無倫次的童宛兒,心中卻忍不住哀歎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老是落在他頭上,要他扮這種角色,他寧可去面對「凍人」的菱衣。
童宛兒憂心忡忡的,幾乎沒聽進他的話,「展公子,你知道夜楓一直苦於無法找到一條有力的理由毀婚,現在,他會不會以不守婦道這項罪名解除婚約?」
展浩晴心裡暗自呻吟,對這個失去鎮定的女人幾乎沒轍,「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不過如果他乘機解除婚約的話,對你而言未償不是好事。」
「可我……」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童宛兒急得差點突出來,完全忘了她本來就是打定主意來解約的,整個人渾然沉浸在永遠失去慕容夜楓的恐懼中。
唉,水做的女人果然麻煩,望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展浩晴不禁一歎,「童姑娘,一個極力不履行婚約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苦苦等待的?」
童宛兒糾緊一顆心,無助的搖頭,「我也不懂自己的執著從何而來,我只知道我已等了他半輩子,而下半輩子依舊會為他等待。」
這番話,展浩晴倒希望慕容夜楓一字不露的聽了去,不過以她如此輕弱的低喃恐怕有困難,可惜。
「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讓你的希望落空的。」這樣癡心的女子,他深深寄予同情和祝福,不知他此生是否也會得到一名女子這樣不悔的真情,說實在的,還真教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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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將他碎屍萬段!」慕容夜楓從喉嚨裡發出信信低吼,怨毒的雙眸迸現駭人的風暴,若非荷衣死命的拖住他,他早已衝出去將展浩晴踹進荷花池裡。
「十少爺,你冷靜點好不好?」荷衣揪著他的手臂不放,生怕這個妒火中燒的男人闖出大禍來,無論如何,人家展浩晴是義務幫忙,再怎麼樣也不能教他吃拳頭。
「冷靜個屁!」慕容夜楓氣得口出穢言,「他居然敢把手放在宛兒身上,該死的傢伙!放開我,我要狠狠揍扁他!」
「不放!」荷衣咬牙使力的與他的蠻力對抗,「人家在談情說愛礙著你啦?你憑什麼揍人家?」
慕容夜楓猛然一僵,冒火的視線移向荷衣,「我恰巧是那個正和人家談情說愛的女主角的未婚夫,你說我憑什麼?」
荷衣小喘一口氣,依著小姐的交代,譏諷的輕睨他震怒的容顏,「唷,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十少爺原來還承認童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重新聲明,大夥兒還沒一個人知道呢。」
氣……氣死人!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每個人都跟他對上了,全背棄他一面倒向外人,連荷衣這個小丫頭都不知死活的敢這麼和他說話,到底還當不當他是王子?
「你快給我放手!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他氣急敗壞的想甩掉荷衣緊巴著他一邊膀子的手,可就是奈何不了她,「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這丫頭來管!」
「我偏不許你去破壞展公子和童姑娘培養感情。」荷衣完全不把他特意顯現的主人氣勢放在眼裡,更不可能被他的怒斥嚇著,反而愈在火上澆油的嚷著,「是你自己親口說你喜歡的人是我,那就讓童姑娘去喜歡展公子好了,這樣一來你也不必擔心童姑娘不跟你解除婚約了,如此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轟的一聲,慕容夜楓體內的怒焰一舉衝冠而出,在空氣中炸得粉碎,只剩意識殘骸,耳邊迴盪不休的是荷衣說的每一個字。
荷衣滿意的看著悔不當初的他,放心的鬆開了鉗制他的手,他這副驚嚇過度的蠢樣,一意墜落在自己失手下的陷阱,諒他也沒有心思要去教訓人了。
「荷衣……」
唷,回魂啦!荷衣連忙藏起得意的笑,迅速添上一抹幽怨的神色。
「荷衣……」慕容夜楓苦著臉囁嚅,冷汗直冒的樣子,完全喪失了剛才狂放的氣概,「我……其實我……我那個……那個……」
吞吞吐吐的懦弱貌看得荷衣直想翻白眼,「十少爺,你有話直說無妨。」男子漢敢做不敢當,像什麼樣子?這樣的人居然有勇氣抗婚,真是奇跡。
「我……」慕容夜楓再也想不到最後是栽在自己手裡,心中把自己咒罵個十萬八千遍,深吸了口氣,壓下喉頭的硬塊,決定快刀斬亂麻,否則再拖下去,事情只怕更難收拾,「荷衣,其實我……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全都是……都是借口,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名目不履行和童家的婚約,對不起,我不該拖你下水的。」
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他的頭也低得抬不起來了。
看在他誠心十足又羞愧萬分的模樣,荷衣立刻寬宏大量的不與他計較,畢竟他是主子,對於一時糊塗但知道悔改的人,她是不忍心太拿喬的。
「十少爺,你跟我坦白這些,是不需要我這個擋箭牌嘍?」
沒有意料中的怒氣?慕容夜楓驚詫的抬眼看她,「荷衣你……你不生氣?」
他的反應好像她不生氣很怪異似的,好吧,那她就滿足他一下好了,向他遞了一個淒絕的眼色,無限哀怨地道:「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從來也不敢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十少爺要怎麼戲弄婢女,婢女都不敢有怨言,哪還有膽子生氣?反正我天生命賤,一輩子都只是供人使喚的奴僕罷了,十少爺何必在意我這種下等人的感受,婢女承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