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又逃過一劫了嗎?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菱衣的聲音,「小姐……你睡了嗎?」
她緊繃的神經霎時鬆懈,癱軟在床頭。
好菱衣,多虧了這盡職的丫頭……
第三章
慕容夜楓在大清早醒來,神清氣爽的翻被下床,掀開簾帳,正對上一張巧笑倩兮的可愛圓臉——
「荷衣,你在這兒做什麼?」
「當然是伺候十少爺啊。」荷衣笑盈盈的為他遞上一條熱毛巾讓他擦臉。
他狐疑的接過毛巾,邊抹臉邊瞧著笑瞇了眼的荷衣,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是十九讓你過來的……你做什麼?」他驚惶的避開荷衣欲為他穿靴的舉動。
「當然是伺候十少爺穿靴子啊。」她仍然一臉燦爛的笑。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他將毛巾丟給荷衣,彎身套上靴子,不禁有幾分納悶,不知怎地,她的笑容令他頭皮發麻……啊,他想到了!
「你不是不理我了嗎?怎麼肯過來伺候我?」他瞪著面前彎著笑眼的小狐狸。
一抹忸怩的羞色躍上荷衣白裡透紅的臉蛋,「那……那只是一時的氣話,十少爺千萬別擱在心上,昨兒夜裡,小姐和菱衣姐勸了我很多,我自個兒想想也不無道理,所以……」
慕容夜楓聽得一頭霧水,可她古里古怪的神色卻令他不由自主的提高警覺,「所以怎麼樣?說話別這麼吞吞吐吐的。」
「我……」她不勝嬌羞的低下螓首,「我想通了,既然得蒙十少爺垂青,是荷衣上輩子福緣深厚,能擺脫傭僕的命運,更是這輩子得來不易的好運,所以十少爺不嫌棄的話,荷衣肯一輩子伺候十少爺。」
什麼上輩子、這輩子、一輩子的,聽得他昏頭轉向的,他惟一搞清楚的是——他慘了,居然被自己所出的計策反將了一軍,這……一眼觸及荷衣因羞赧而紅撲撲的小臉,他就恨不得一頭撞牆去。不會是真的吧?是上天在懲罰他利用無辜小女孩嗎?早知道小孩子那麼容易被拐,他當初真該選菱衣才是,但一思及冷如冰窪的菱衣,他又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不,若是菱衣會更棘手……該死,他到底在幹什麼?眼前就有一個麻煩待解決,這節骨眼上,他還有心思想到別的地方去,是不是有病?
「荷衣,你聽我說——」
「是,十少爺想說什麼?」荷衣乖巧的應和。
她亮晶晶的圖眸那麼認真,直瞧得慕容夜楓心裡一陣哀鳴,到口的話硬是說不出來,看樣子,她是把他的話當真了,這會兒教他如何收拾才不會傷了她稚嫩的心靈?真該死,還沒收到效果就先嘗到苦果,他真是八輩子霉星高照。
「十少爺,你……你不是有話要說?」荷衣側眼斜睨他。
「我……」他輕咳了一聲,「我要說的是……我餓了。」懦夫!敢做不敢當。
「那……」她笑靨可人,「十少爺想吃什麼?」
「隨便。」他不甚有精神地漫應。
「那我這就去吩咐店夥計準備早點。」
臨去前,她靈光閃黠的瞳眸不忘偷瞄一眼慕容夜楓,粉潤的唇邊有一抹壓抑的笑,直至出了房門外,想到他一張苦出汁來的臉孔,那一抹笑迅速的咧至耳根,只差沒有猖狂的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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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麼又開窗子睡覺?」
菱衣不經意的一問,令慕容十九被剛入口的豆漿給嗆住,「咳……」
「小姐,慢點吃。」菱衣趕忙過去拍她背脊,替她順氣。
「我……我忘了關上了。」要不是有一層面具遮著,她因心虛而最紅的粉頰,鐵定難逃菱衣的銳眼,都怪君嘯塵那個膽大妄為的色胚子,隨便進出她的房間,卻老是忘記湮滅證據,真使人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小姐。」菱衣的臉色有些嚴肅,「我現在要說的事情,你不用害怕,可能只是我神經過敏罷了。」「是什麼事?」她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連著兩日,半夜裡我老是聽見小姐房裡有說話聲,起身過來查探,卻並未發現有何異樣,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受到驚擾?」
天,菱衣的耳朵是順風耳嗎?一絲絲風吹草動都瞞不了她,有這樣盡忠職守的丫環,當真一點壞事都做不得。
可……她有什麼好怕的?做壞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幹麼沒臉面對菱衣?
「嗯……」慕容十九低著頭喝豆漿,假裝沉吟,「荷衣也聽見了嗎?」
「荷衣睡得死死的,只怕連她自己的鼾聲都聽不見。」
「是……是嗎?」慕容十九歉然的一笑,「老實說,我也沒聽見什麼異樣的聲音,會不會是你另一邊的隔壁房傳來的?」
菱衣搖頭,依她的耳力不可能判斷錯方向,但既然小姐這個當事人都睡得安安穩穩的,恐怕真是她太神經貿了。
「小姐。」推門進來的是滿面笑容的荷衣。
一見到荷衣,慕容十九暗地裡鬆了口氣,感謝她適時的插入,深恐菱衣再問下去,她的馬腳就要露出來了。
「小姐,菱衣姐。」荷衣蹦蹦跳跳的躍到她倆跟前,得意的笑更加掩藏不住。
一瞧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就知道計策奏效了,慕容十九嘴角噙笑,「你沒把十哥給嚇壞了吧?」
「我怎麼敢?」荷衣大呼冤枉,可眉眼間的笑意硬是將她的造作破壞,「我只不過嚇掉他半條命而已。」
這回連菱衣都忍不住噗哧一笑,「可憐的十少爺,他要是知道自己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上,只怕視你為他一輩子最大的恥辱。」
荷衣輕哼,「是他不該瞧我年幼便欺負人,我只不過是略施小懲罷了。」
「說得好,」慕容十九給她撐腰,「十哥就是太養尊處優,以為他可以為所欲為,一點也沒有顧忌到別人是不是會因他的任性而受到傷害,早在他逃婚的時候就應該給他教訓的,好教他知道女人不是他可以隨便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