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慣我的過分,歡迎你隨時回台北,別忘記,你的員工在台北,不在飛雲。」他轉身,頭也不回。
「大哥……」
幼幼制止季陽追上去。「不要生氣。l
「他不講道理。」
冠耘最不講道理的地方是,他竟然無視幼幼的失望!
「他有他的立場和想法。」幼幼嘗試替大老闆說話,雖然她也常看不慣大老闆對小書的苛刻。
「不談那個,來,我要送妳生日禮物。」季陽轉移話題。
「你給我的夠多了,一張全新的臉、一套衣服,連我頭上的髮箍都是你送的!」
「那些是對小姨子的巴結,不算禮物,至於妳的生日禮物,在那棵樹下,自己去挖。」他拿來一把小鏟子,遞給幼幼。
「挖禮物?我不曉得埋在哪裡,要是不小心把樹挖死……」
「幼幼,妳太小心翼翼了,走近一點,觀察泥土表面,朝有紅絲帶的地方挖下去。」拉幼幼走幾步,他的眼中滿是鼓勵。
「好。」蹲下身,她朝第一條紅絲帶處往下挖。
不久,她挖出玻璃瓶子,拍掉上面泥土,打開,抽出裡面的紙條,紙條寫著--
恭喜妳找到我,妳可以許一個願望,我將為妳達成。
彎彎的眉、紅紅的心,快樂的幼幼要把快樂送給季陽,於是她合掌,虔誠許下第一個心願。
「我希望季陽記得琇玟姊,希望他們早一點團圓,希望他們從此幸福喜悅。」
「妳太貪心,這是三個『希望』,不是一個願望。」
「好吧,我改變說法,我希望季陽和琇玟姊一生幸福快樂,可不可以?」
「勉強通過。」對於這個不貪心的女孩,季陽一心想給她更多。
「那……我要挖第二條絲帶囉!」
「去啊!」季陽站在原處看她。
這次,幼幼有了經驗,挖掘速度更快。她拍掉泥土,跑到季陽身邊打開玻璃瓶,抽出紙條和彩券,又是一聲恭喜。
「恭喜妳得到第一特獎,有筆五十萬獎金,妳想做什麼都可以。妳想做什麼?去整出一個蔡依林?」季陽笑問。
「我想拿它來籌辦你和琇玟姊的婚禮。」沒有考慮,幼幼一下子決定。
「我認為妳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這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用途。」
「隨妳,錢是妳的。」
「再挖吧,最後一個了。」
「嗯。」
幼幼熱能生巧,一下子便把玻璃瓶挖出來,她從寬寬的瓶口倒出一個小葫蘆,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拔下來的,葫蘆被曬乾了,幹幹的葫蘆上刻著「幼幼」兩字和兩人的初遇日期。
緊緊抱住葫蘆,她好幸福。季陽想,要是手術台上她不排斥人工美女,那麼兩個深深的酒窩,會醺醉在場所有人士。
「我喜歡它、我喜歡它,這個禮物我要自己留著。」幼幼嚷嚷。
她挑選三份禮物中最沒價值的一個,季陽不知道該不該怪罪於她的年少不懂事。
「我不搶妳的,不過,妳一定不曉得,它是媽媽了。」季陽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帶妳去看。」
十指交握,季陽牽住幼幼,怕她在漆黑崎嶇中摔倒,他帶著她走到牧場東南方。
黑黑的路上沒路燈,她不害怕,一手抱住她的「幼幼葫蘆」,一手有他的手握著,牽啊牽,牽上她的安全感。
他們走很久,約十幾二十分鐘,彎彎的月牙兒,在他們身上投下柔和光暈,手電筒照在地上,搖搖晃晃地拉起兩人身影。
他停下,她跟隨,在他身邊,安全無限。
「妳看。」手電筒指向地上瓜苗,
「那是……」
「是妳手中的葫蘆子種出來的。」
「你好厲害!」
「我不厲害,厲害的是那些生命,小小的,一顆一顆,毫不起眼,我沒想過,它們會長成鬱鬱青青,濃密一片。」
「因為生命有無限可能,對不對?」
「對。」
「不管道路多坎坷險阻,只要有勇氣、挺直腰桿,再辛苦都會撐過去,對不對?」
「對。」
「那麼我不害怕了。」
「妳本來就不需要害怕。」有他在身邊,誰都傷不了她。
「謝謝你,不管將來我碰上什麼事情,我都會記住今天。」
「很好。」
季陽環上她的肩。天上的月、地上的綠苗,這夜,他把積極樂觀帶進幼幼心間。
第五章
「幼幼,我們去騎馬。」季陽關上計算機,從窗口望向正在花圃工作的幼幼。
很多人都說他把幼幼繫在褲腰帶問,要找幼幼,很簡單,瞄瞄牧場四周,找個高大男人,就可以看到幼幼他身邊。他不反對這種說法,因此事實不會因為反對而不存在。
「好啊,再等我一下下。」幼幼的草沒除完,她不喜歡做事做到一半。
季陽從抽屜裡拿出一頂新帽子,走到幼幼身邊,拉起她,避到屋簷下。
「妳要學會保護傷口,它才會回復漂亮。」
他撥撥她的頭髮,束成馬尾,動作輕柔而細膩,沒人能想像這個畫面,尤其是聽慣季陽發號施令的下屬。
人生很奇怪,常常是碰到一個人,第一眼,你就確定對他的感覺。認識幼幼,沒有道理的疼惜充斥他的心,對她,他有使命,很難解釋,但直覺認定,讓幼幼快樂,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光太深情,幼幼被看得心跳怦然,咬咬下唇,她輕咳兩聲,伸手在他眼前揮揮,揮掉自己無從理解的心悸。
隱隱地,她發覺對自己的不確定,不該有的感覺氾濫醱酵,錯誤的幻想、錯誤的期盼、錯誤的愛意醞釀。
不行啊!她怎麼可以這麼可惡?琇玟姊代她受傷,他是琇玟姊最心愛的男人啊!她怎能不顧一切掠奪?別忘記,她的存在是為了守護他們的愛情,是為了補償罪惡。
沒錯!別胡思亂想,妳是他的小姨子,他待妳與他人不同是理所當然。
「你在看什麼?」
微笑,幼幼假裝自己沒心虛。
「我在看妳。」他答得坦蕩。
「我很好看嗎?」眨動靈活雙眼,她真正能登得上檯面的,大概只有那雙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