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草草撂倒幾個下死心的男子後,酷著一張臉走進內堂,不意外的見到陸雙絲正在大廳內忙著,但,當他定睛望向牆上掛著顯眼而刺目的東西時,他實在快要抓狂了。
「女人,那是什麼?」
「哎呀!我的寶貝兒子可回來了,」陸雙絲見他直盯著那幅字瞧,不禁有些納悶,」兒子啊!娘記得你以前念過幾年書,不會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吧!那上頭不是明白的寫著落月刀的門規嗎?」
他咬牙地道,」我知道那是落月刀的門規,但,該死的,我們家怎麼會有那玩意兒?」
陸雙絲不悅的蹙起眉峰,」小子,兩年沒回家,一見到我就對我沒大沒小,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蕭中塵拿她沒轍,上前展開雙臂給她一個大擁抱,」娘親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吧,我們家需要這麼多男人做什麼?」唇邊流露出一個寬溺的笑容。
「先讓我看看我的乖兒子過得可好,」陸雙絲熱切地拉他坐下,好好看看他的面容,」沒胖沒瘦,跟離開家的時候差下多,還是一樣英俊灑脫。」
蕭中塵哭笑不得,」娘親大人,你也一樣駐顏有術,就是喜歡人家叫您『老夫人』,也不怕被叫老。」
「君子不重則不威,我讓人家叫老一點,說話才有份量,對了,你這次回家,是不是因為凌休恨那美男子想通了?」陸雙絲還真有點懷念凌休恨常來府中作客的情景,他頑皮愛鬧,行事與她當年頗為相像,只可惜這幾年為情所傷,已經不來陪她了。
「凌休恨的心結沒這麼容易打開,重要的是我也累了,不想再四處奔走闖蕩。」他坐下來,倒杯茶解渴。
「那你自己的心傷呢?」
一口茶差點全數噴了出來,」我哪有什麼、山傷?」
「喲!是誰在蓮兒過世時,像個失了魂似的癡情男人?又是誰堅持要在人家的碑文上寫著愛妻兩個字的?我的十二少啊!你自己都敢做這種事了,還敢不認帳嗎?」陸雙絲偏要提,偷笑的望著他略帶一絲羞赧的俊臉。
「拜託,你知道我對蓮兒有一份責任的嘛!」
「是嗎?」她的聲音拉得好長。
他的頭有點痛了,」是的,我和蓮兒是什麼感情,你最清楚,反正她也已經過世,我不想再提了。」
他放下茶杯,寒暄完了後,順道丟下一句,二剛院那些男人是你找來的,自己去想辦法,我不希望家裡閒雜人等太多。」
「喂,我的麻煩我自會處理,可是你找來的人呢?」
「我找誰來著?」他閒閒地靠在門邊。
「你的妹妹任緇衣。」
幾乎可以立刻想起她那蒼白的面容,蕭中塵的確沒忘記那個病娃娃。她那柔弱嬌小的身子,和那需要人細心呵護的溫柔個性,而她的病,與蓮兒一樣先天心臟不佳,但卻比蓮兒嚴重許多,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剛替她運完內力的七天七夜之後……
該死的,他怎會忘了那病娃娃是需要武功高強的人及時渡真氣給她,助她五臟六腑的微弱氣息得以運行順暢,這五年間,她到底如何度過的?
陸雙絲的臉上堆滿笑意,卻忍住不發,」說起那孩子也滿可憐的,投靠咱們家後,人生地不熟的,患上那種絕症也只能拚命忍住,不敢勞煩他人浪費真氣,好幾次我幾乎是在她完全斷氣之後拚命將她救活的,只可惜我老羅!沒多少真氣可以浪費,這兩年她就更慘了。」
蕭中塵瞇起眼,當然不相信她關於」年老氣衰」那段話,但任緇衣的病需要大量的真氣卻是事實,很少人能無怨無悔的犧牲自己,所以她也最能盡量忍痛,以免麻煩他人。
這些是他可以想見的,記憶中那抱在懷裡的小小重量感覺依然深刻,攤開手掌,那日的情景依舊鮮明。
「這幾天,她才跟我提過她想離開。」陸雙絲再下一記重藥。
「她已經無處可去了。」蕭中塵下意識拒絕。
「我也是這麼跟她說,但她想家、想族人,還想念當年送她來的恩人,緇衣的理由這麼充分,我也不好意思留她,畢竟她的日子也不長了,只可惜我發誓下踏入中原,體力也不如當年,沒辦法陪她走這趙,正好你要回家,我使用你的名義找幾個年輕力壯的人,看看有沒有內力深厚、武功高強的對象,哪想到你……唉!」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將所有的錯怪到他身上。
豈料,蕭中塵聽了怒火更熾,」女人,用內力為她療傷得肌膚相依,你找那些男人做什麼?」
「當年你都這麼做了,你還擔心她現在的名譽嗎?」
「當年她根本是個小孩子。」他憤然道。
「如今是不小了,問題是你不能照顧她,我也老了,她這種怪病要依靠誰?我當然要幫她找個像樣的男人。」陸雙絲抿著雙唇,拍拍他凝重的肩頭,」小子,放心吧!既然你收人家為妹妹,她又是任昊生的女兒,我有義務為她的將來打算打算。」
「女人,」蕭中塵淡淡地叫住她過分熱心的身子,然後才道,」別做得太過分,一切以緇衣的意見為主。」
「我知道。」陸雙絲平穩的口氣,讓人不清楚她肚子裡正在盤算的主意。
許久不見,兒子果然沒變,還是會對病弱嬌小的人兒動情,等他見過任緇衣後,那股天生的英雄感與保護欲肯定會發揮到最高點。
然後,他倆的親事便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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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腳下是黃沙滾滾,熱死人的地方一如往常,蕭中塵悠哉悠哉的晃進沙漠,享受陽光的洗禮,順便躲避一下府裡的混亂場面。
真難以想像那女人如今把府裡搞成什麼樣子,當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肯定轟轟烈烈,看來她真的打算替任緇衣找一位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