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英雄氣概,可我也不想潑你冶水,拜月教門禁森嚴,教中滿是武功數一數二的好手,我很替你擔心。」她偎在他胸前,右手仍不放棄的往地上撈起散落的紙筆,說到底,她還是不放棄要他學習拜月教用來傳訊的符號語言。
他又是好氣,又是無奈,」你真當我是聖人嗎?我可先警告你,男人的忍耐力有限,再動下去,我可不保證我們不會談到床上去。」
任緇衣這才發現他們果然太曖昧了,她整個上半身全壓在他的身上,小手仍不斷橫過他身子往地上摸索,倏地,她掙扎起身,」對不起,對不起,我……」
「算了,」他會讓她起來才怪,摟住她溫軟的身子,」你哪兒也別想去,乖乖在這兒躺著。」
「你會不舒服。」
「不會。」只要你別動就不會。蕭中塵在心中加一句。
他好笑的發現,近來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像情人了,不時調笑,不時談情,還不斷地編織未來,他發現他很享受這種甜蜜的氣氛,而且終於發現一件可以讓他一輩子樂此不疲的事了。
「你最近似乎很快樂。」緇衣炫惑的看著他的笑臉,近來他常常開懷大笑,不然就像現在這樣,渾身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像只蓄勢待發的黑豹,正在等待一觸即發的時機,優雅卻危險。
「我一直都很快樂,但你讓我覺得舒服而且愉悅。」他很驚訝她看出他的情緒,但其實他下應該感到意外,因為他在地面前從未偽裝,總是真實的將情緒表露在外。
「能讓你快樂而且愉悅的女子想必很多。」莫名的哀傷悄悄襲上她的心頭,口氣也變酸了起來。
「我以前便說過,我在女人方面很節制,你可以放心,將來絕不會有女人上門找你麻煩的。」他喜歡看她吃醋,因為這代表她很在乎他。
「我以後不會再提了。」她乖乖允諾,在他胸膛支起下巴,」大哥,你不肯學這些符號,我也不勉強你,可是,拜月教的總壇和部署你總該聽聽的。」
不忍拂逆她的心意,蕭中塵只好淡淡的歎口長氣,」小緇衣,我以蕭十二郎之名行走江湖時,不敢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也足以讓宵小之輩聞風喪膽,何況我娘出身於拜月教大祭司,你不會認為我對拜月教一無所知吧!」
她的小臉揪成一團,」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尤其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我真的很難想像當他們發現我沒去的時候會有多生氣。」
他考慮是否要將那天聽到的話轉述,卻又擔心那未證實的消息會讓她產生期待,若事實和他的揣測不符,到時她的失望會更大,」你要相信我有應變的能力。」
「小時候因為多病,族裡的大人們總是不准他們的孩子接近我,病重的時候,連大人們也會害怕的避開,他們相信我是活不久的,所以也不避諱的表現他們對我的排斥與厭惡,等到我娘因病去世後,我就更孤單了,整日整夜只有與爹相伴,爹很少提及教裡的事,在印象中爹並不快樂,因為他一直在設法救治我的病。」她趴在他身前,幽幽的訴說著陳年往事,」分開的那年,爹救了一位漢人,他好像是個
大夫,不知跟爹說了什麼,爹後來一直很高興的說要帶我去找大夫。」
「後來呢?」他輕撫著她的秀髮,心不在焉的想著分開的那幾天,他必須為她準備一些藥材與衣物,必要時,還得留下一柄刀。
他相信凌休恨選的地方夠偏僻、夠隱密,但他不相信的是意外與粗心,任緇衣從未與人結怨,可拜月教的人就是不肯放過她,這又該從何算起?
「沒多久,就發生爭吵,那天晚上我吃了藥,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醒來就看見爹爹神色嚴肅的站在聖壇底下,不知道為什麼事,他們打了起來,爹爹護著我,要我別害怕,然後就將我托給仇哥哥了。」她伏在他胸前,忍著不哭,堅強的回憶當時發生的一切,因為這或許是個線索,讓拜月教人苦追五年的線索。
蕭中塵雙臂溫柔地環住她,」你對張兆輝的印象如何?」
「他和爹爹不合,他們見了面就吵架。」
「吵些什麼?」
「好像是做教主的事。」她努力回想著。
「你確定嗎?」
她想了想,抬起頭鄭重地道,」是的,我確定他是這麼說過,他老是嫌我爹做的不好,而且還認為我爹的某些作法違背傳統。」
兩相對照之下,這是個典型的奪權事件,張兆輝策動族人謀反,當年成功的除去任昊生的勢力,迫得任緇衣遠走西域。如今,拜月教的分裂,促使張兆輝不得不回頭尋找任緇衣,推她當聖女,更或者,進而控制一切;張兆輝的野心絕不會因此作罷,當保守派和護主派人馬全歸他所管之後,任緇衣便微不足道了。
「大哥,你說他們會不會見到我沒去祭典,債而將我爹的骨灰摧毀?」她憂心仲忡。
「我不會讓他們這樣做的。」他幾乎要舉雙手保證,只要能消弭她的不安,要他做上百次他都願意。
「大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在我爹的骨灰和你之間,要我做個選擇的話,我希望你平安的回來,回到我身邊。」她鼓起勇氣說出這些話,在爹爹和他之間,她寧可選擇他,如果真有什麼詛咒和報應,全報應在她身上吧!
他明白她的心情,緊緊摟著她,不做任何回應。以他蕭十二郎的能耐,他不認為他會遇到什麼困難,但她如此憂心,任何的保證似乎都起不了作用,他只好摟著她,傳遞無言的安慰。
「緇衣,我不回答任何假設性的問題,因為我一定會完成所有的事並回到你身邊,你只要安心的住下,其它的不用再憂心了。」
「嗯。」她點點頭,幾乎醉在他的柔情裡,對未來的日子也不再感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