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緇衣只好坐進車廂裡,卻把頭伸出來,」仇哥哥,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西域簫府?」
「不知道,」他灌了一大口水,才道,」奇怪的是,這裡的人居然沒聽過蕭姓人家,我又不敢大肆宣揚,不過我猜這蕭府應該與拜月教大有關係,只是隱姓埋名罷了。」
西域的風土人情不如中原那般保守,往來的商旅浪人也多,仇鐵鷹為了少惹麻煩,已盡量減少在人群中露臉的機會。經驗告訴他,拜月教教徒神秘的暴動想必早已傳遍江湖,任緇衣到哪都不見得安全,所以盡快找到西域蕭府,完成她爹托孤的願望才是。
「那……我們要怎麼辦?」任緇衣的眉間打起小褶,突然有個念頭,」連這裡都打聽不到蕭姓人家,或許他們早就不在這裡了。」
「就算他們不住在這裡,也要走完一圈才能確定。」仇鐵鷹吆喝一聲,馬車開始徐徐西行。
「西域如此之大,等我們走上一圈,也要好久的時間呢!」任緇衣拖著身子,爬到仇鐵鷹身旁,安靜地坐著。
他將一件大風衣蓋住她的整個身子,低歎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你長大了,自然會瞭解我為何如此堅持。」
「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麼樣了?」任緇衣的小臉朝著火紅的太陽望去,晶瑩的大眸忍受不住的瞇了起來,」仇哥哥離家這麼久,難道心中沒有牽掛之人嗎?」
「怎麼沒有?」仇鐵鷹的神情溫柔起來,」我還有個既愛擔心又愛吃醋的妹妹在等著我回家。」
任緇衣側著頭,瞧著仇鐵鷹若有所思的臉,不解地道,」仇哥哥一定很疼愛妹妹。」
「是啊!比珍惜自己的生命還珍惜她,所以無論我遇上什麼事,我都會帶著笑容回家,讓她安心,即使無法很快的將事情解決,我也一定會讓她知道,我在外面做些什麼。」仇鐵鷹心中漾起了一片溫柔,想起若嵐的甜美笑容,便恨不得馬上結束這趙意外行程,好趕向佳人身邊。
任緇衣沒有兄弟姊妹,聽他如此眷顧妹妹,心中好生嚮往,」仇哥哥對妹妹真好。」
「傻丫頭,我對若嵐早已超出兄妹之情了。」因為她的單純,仇鐵鷹平日不易出口的愛慕竟然如此輕易顯露。
「咦?」
「我與她並非親兄妹。」
淡淡的一句,任緇衣驀然明白了,」原來大哥哥是日久生情了。」
「沒錯,從小到大,不知從何開始,單純的兄妹呵護之情已經變成非她不娶的愛慕之情。」他的話悠然迴盪在唇邊,一回神,卻見到任緇衣懵懂卻嚮往的神情,
他笑了,」傻丫頭,等你夠大了,自然會明白。」
任緇衣怯怯回了一個笑容,打從這天起,她第一次稍稍碰觸到人世間的情愛世界,瞧仇哥哥一臉沉醉,想必他是幸福的吧!
幸福啊,什麼時候才會降臨到她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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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傲人的蕭府,在夕陽金光中像一座傲然挺立的銅城鐵堡,第一眼見到它的人,無不被它的氣勢震懾住而久久無法自己。
坐在車上的任緇衣悠悠的掃了一眼正門的兩名壯漢。早在他們的馬車駛入靠近這裡十里外時,就已看見一隻信鴿飛進府中,難怪蕭府令人懼怕,它果真是個固若金湯的城堡。
才出關外,仇鐵鷹便打聽到西域蕭府的名頭,原來這幾十年來,縱橫西域的落月刀便是由蕭府所創,那手一十八式如行雲流水般輕盈,卻又有如開天闢地般威猛的落月刀法,打遍西域眾家英雄好漢,而且蕭府之行事公道正義,替人排紛解難,急功好義,頗為人敬重。
蕭府之人很少涉足中原,莫怪江湖上少聞蕭府的名頭。不過據說府中十二郎的武功出神入化,英雄少年,與中原名家素有交情,是當代的英雄人物。
據聞蕭府先祖出身於拜月教,卻不知為何叛出教門,另成一派,並創下落月刀一十八式,全用來制拜月教的獨門武功秘籍,不過,這當然為蕭府之人否認,且斥為無稽之談。
任緇衣淡淡的蹙起眉峰,進入黃沙滾滾的沙漠後,聽說到更多蕭府的事跡,不過,最多的還是關於十二郎本人,他在二年前曾許了婚,但至今末成親,他的性情火爆,最看不過恃強凌弱的人,上個月才率人徹底教訓了沙漠惡霸。任緇衣不敢肯定這樣的人與爹熟識,因為十五年來,她從未聽爹提起過這號人物。
蕭十二郎很年輕,只有二十五歲,卻已名震西陲,靠的是落月刀法。任緇衣更疑惑了,她雖未習武,但也見過族中的武功秘籍,在眾多招數中,拜月教確實有一門落月刀法,只不過那是簡單十式的入門功夫,似乎還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可名震八方,難道,她記錯了?
一個月來西行,早已耗盡她所有的精力,纏身的宿疾加上掌力的餘威,旅途的困頓再加上對爹爹的思念之情,使她原本瘦弱嬌怯的身子更形憔悴,只能在馬車的座椅上,瞧仇哥哥與府中的人交涉。
未來的日子裡,她真的要在這樣的地方嗎?
蕭府側門走出一個藍衣的中年男子,一臉剽悍,精光外放,仇鐵鷹一照面,便知道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然而他卻只是個門房!
「我叫仇鐵鷹,受拜月教之人所托,送這位姑娘前來,想求見府中的主事者。」仇鐵鷹直言道出來此的目的。
所有在場之人皆一愣,眾人皆知蕭府最厭惡與拜月教牽上瓜葛,這人好大的膽子。
「十二少不在府裡。」
「無妨,請可以當家的人出來一見。」
門房匆匆進去了。
如果被拒絕的話……任緇衣一路上樂觀的想法此刻已經有點動搖,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爹爹為什麼這麼肯定蕭家一定會收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