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看破了?」看破便看破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是呀!我倒想看看你的阿棋會不會吃醋!最好也來一場『拒婚記』,大家平衡一下。」
「兄弟,怕只怕我沒事,而你卻慘嘍!」死到臨頭猶不知,唉……
「什麼意思?」頭,開始有一點點麻。
「兄弟呀,阿棋早已今非昔比了。這十年,阿棋能在書市站穩腳,靠的是什麼?」靠的是處事不驚、深思熟慮,「你以為單憑別人一張嘴,阿棋便會信了子虛烏有之事?」若真如此,聞棋書坊早已倒閉不知多少回了。
「所以……」頭好疼。
「所以,十年前你或許可以騙倒她,但過了這十年,只怕最終吃虧的,還是好兄弟你。」阿棋可不是什麼心納百川的大丈夫,小仇一樣記得牢。否則何必為了十年前笑香樓瞞她一事,故意在阿濤面前來上一段「尚未立業,何以嫁人」的凋皮言論?
天下,真的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何、何解?」
「你瞧這日頭已升了半天高了,阿棋卻還沒來這紅袖樓抓我,你猜,她現在正在幹嘛?」
「忙她的書坊事務啊!」冷汗,冒出一些了。
「自從三年前,她已將書坊事物交由八位管事打理,她現在可是閒得很呢!依然在睡她的覺、吃她的棋子糕,外加背那『圍棋十八陣』。」——只是,一切猶如十年前一般,總也背不來。
「那她……」不會吧?聶修烽冷汗滑滑不絕。
「對啊!現在她應該正同你家阿濤聊得火熱呢!」到頭來誰設計了誰,尚且不知呢!
「啊!我、我要回府了!」他再也不想什麼棋局輸贏,拔腳便要走,一回身,又抓起閒笑的人來。
「你陪我回府去,要替我作證哦!我和你下了整夜的棋,看都沒看美女一眼的!」
他家阿濤的耳根子可是很軟的,最容易上當受騙。
「我為什麼要去?」
伸手拂開聶修烽的拉扯,尉遲聞儒依然笑得悠然。
「你害我差點不能如期拜堂成親了,我為什麼還要反過來幫你?」他盼了十幾年的洞房花燭夜呢!
「反正你已做了十幾年的苦行僧了,再多做幾天又能苦到哪裡?」
不管了,他拉起尉遲便走。
「你想一想,十年前為了一句臭言論,害我遲成親了九年,這可是你家阿棋的罪過,反正你一定要代為彌補一下!」
第十章
好事難道非要磨上一磨,老天才甘心呀!
圓圓的杏眸這次真的很危險地瞇在一起了,數年未曾爆過的脾氣,眼看便要重出江湖。
她受夠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成親之日,奸不容易拜罷了天地,好不容易要被牽入洞房了,幹嘛這些討厭的人又要來插一腳!?
用力吸了幾口氣,紅蓋頭下的圓臉,就要燃起熊熊大火來。一隻溫暖的大掌適時握住了緊握的小拳,阻住了她沖天的火氣。
「別怒,看看他們要做些什麼。」十年的淬煉,早已使他能坦然迎對一切。
「討厭的一群人!害我入不得洞房。」
「你急了?」這倒新奇。
「才不是呢!是這巾子太厚,罩得我不太舒服。」很悶的。
「那不簡單?揭了它不就成了?」溫溫的笑意來自於她的頭頂。
「你不介意新娘子的容貌被一大群男子瞧到?」古有訓,婦人不可於陌生男子面前拋頭露面喲!
「正好讓他們羨慕一下,滿足我一點男子的虛榮心呀!」他才不在乎什麼禮教。
他伸手拈起紅巾一角,輕輕朝上一掀,漸漸展露在他鳳眼中的,是他愛戀了十幾年的紅顏容貌。
「快看,快看!紅巾掀開了!」大廳內一陣騷動,人人踮腳伸頸,爭相一睹傳說中的棋大老闆芳容。
「哇,果然好漂亮!」
「天哪,真的很年輕耶!」
一陣陣低呼,全衝向從未見過的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棋姑娘。
「好討厭,他們幹嘛那樣看人家嘛!」紅唇微啟,一面低聲抱怨給身邊的男子聽,一面大大方方地朝四周的眾人點頭致意。
「哪一個不想見識到棋大老闆的真面目呢?」尉遲聞儒輕輕一笑,「誰叫你故意裝得那麼神秘?」
在南京城那十年,眾人皆知聞棋書坊的棋姑娘如何有才能,可真正見過她容貌的人,卻少之又少。
一來,她外出必蒙面紗;二來,等培養出自己的幫手後,更懶得親自出面了,除非是極重要的合作商討,否則鮮少露面的。
「我那是體貼你耶!」她才不信哪一個男子,肯大方地讓外人對自己的女人評頭論足。
「是,你是體貼我。」歎一口氣,不想在今日這種場合與她唇槍舌劍一番。其實呢,還不是因為這小女子的愛玩天性?
「只要你明白就好。」阿棋扯一扯他的紅袍,「到底哪些人是來鬧場的?」
她個頭嬌小,望不到重重人牆後大廳人口處的騷動人流。
「你不會想知道的。」老天真愛捉弄人,今日是他成親的良辰吉日,前來湊熱鬧的,真可謂是該來的不該來的,今日全部到齊了。唉!
「就算不想知道,也要勉強看他們一眼呀!」免得以後報仇時找錯了人。
一時,廳內靜悄悄的,眾人皆停止了交談,一起望向今日的新娘子,屏息靜候。
「不知是哪幾位朋友前來喝杯喜酒呀?奴家有失遠迎,請上前來吧。」
既然躲不開,她便見上一見好了。
尉遲聞儒微一頷首,大廳入口處攔住不善來客的眾侍從,便將通道給清了出來,不再阻止來客。
這十年,為了保護阿棋的安全,尉遲閭儒下了不少功夫,縱然他身懷武功,盡量陪在阿棋身後,但以防萬一,他還是親自訓練了十餘名侍從,暗中保護阿棋。
畢竟,身處商海之中,險灘暗礁數不勝數,他不能冒一點風險。尤其在前幾年聶老二不幸遭人暗算受傷之後,他更是增了十分的警覺。
一個、兩個、三個……八個人,有十幾歲的稚齡幼子,也有五、六十歲的白頭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