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色溶溶的夏夜,暮黑的沉空中綴滿寒星點點,輕風揚起柳梢兒上沁涼的露滴,飛濺起幾許水氣,染濕了陽台上相倚偎的情侶。
如此風情、如此月,正是適合品酌、吟賞以及……嘿嘿!實行粉紅陷阱的好時機。
「世美,你真的非走不可嗎?」王莫可更加偎近身邊男人的胸懷,藉著他高熱的體溫抵禦越夜越森寒的涼意,一雙小手有意無意地流連在酒瓶與酒杯之間。
「莫可,瞧你說的,好像我要拋棄你,不回來似的。」毛世美斜飛的劍眉在黑夜裡揚出兩道不馴的彎弧,堅毅的薄唇迸出一串串爽朗的笑。「放心吧!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只是想去遊歷世界,增長見聞,了不起十年,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他毫不在意地摟緊懷中輕顫的可人兒,心不在焉地吻了她。
事實上,他所有的注意力早被那五彩的花花世界所吸引,尤其他還這麼年輕,等待他開拓、遨遊的天地是如此廣闊,豈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兒女私情,而放棄了大好的前程?
「哦!」莫可無奈地瞥了他意氣風發的神采一眼,精緻絕倫的白皙臉蛋,瞬間暗了下來。
她想起初相識時,是在國三和同學去逛百貨公司,卻被當成扒手。
同學們都嚇得跑掉了,剩下她一個人,手足無措的她呆愣當場,就在警衛準備拉她去辦公室時,他出現了,挺身為她作證,並據理力爭要求調出隱藏式攝影機的錄影帶,還她一份清白。
從此,這位勇敢的正義騎士成了純情少女心中深藏的偶像,情難自禁地迷戀他、執著地想要認識他、瞭解他;甚至在參加大專聯考時,都刻意與他圈選同一所學校。
終於,K大開學典禮那天,她順利地向他表白,他們也開始交往,他的活力四射、雄心壯志、聰敏機穎,孳長了少女心田甫發芽的情苗,快速地成長,開枝散葉,融入了她的生活當中。早知道他有環遊世界,成為國際律師的願望,這一點她可以體諒;已去世的生母與繼母也教導她,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女人,首先得學會隱藏在男人的背後,默默地支持他們,絕不能阻礙他們的前途。
並非贊同「女人只能依靠男人」的論調,而是她認為「女人不能只想著要完全依靠男人」。她愛他,不想阻礙他的前程,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只是她更不願放任這段癡戀多年的感情船過水無痕。
「那……我跟你一起去?」她試圖做最後的努力。著實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那份深刻於心底的執著與癡戀該往何處寄放?
「這可不行。」世美一句話打消她跟隨的念頭。「莫可,難道你不能體諒我想要創一番偉大事業的志向?這十年間,我必須專心一意地往前衝,不能有一點點分心掛念,可是我愛你,只要你在身邊,我就沒辦法不為你分神,所以,你乖乖地留在台灣等我好不好?」
世美是真心愛著莫可的,但要叫才二十二歲的他,就此守著莫可,被困在感情的牢籠中,那是辦不到的。
「莫可,我可以發誓,十年,頂多十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等我好不好?」他握起她的手,渴求、誠懇的目光筆直望進她的眼底,深深探入那顆慈軟、易感的芳心。
唉!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對感情詮釋上的不同吧!他的雙手野心地想要擁有全世界,而她卻只想要他。
莫可輕歎口氣,盈盈水氣在眼眶裡凝聚,她能說不好嗎?縱使百般不願,但為了不阻礙他的雄心壯志,也只有乖乖點頭。
「好,我願意等你十年。」隨著承諾而來的,是逐漸冰冷的四肢。
十年啊!可不是十天。在這漫長的等待歲月中,她要如何打發那無聊又空虛的日子?她的孤單寂寞要向誰訴說?
況且她雖天真,卻沒單純到以為人心是永遠不變的,而她若真想要一份愛的歸依,以供日後證明年輕時的癡戀情狂,不使個手段是不行了。
趁他一個不注意,她自袖口中挑出一顆白色藥丸放入酒瓶內,輕搖幾下,藥丸在一陣氣泡中完全融入金黃色的酒汁裡,她在他的杯中倒入半杯酒,便端起自己的柳橙汁。「我幫你送行,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世美絲毫沒發現她異常的舉動,端起酒杯,咕噥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心裡正慶幸著有一位體貼明理的女朋友,一陣暈眩感突然襲來。「莫可,我好像醉……」來不及說完,龐大的身軀頹然倒進她的懷裡。
「世美,我一定會等你的,可是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怕寂寞,想要一個孩子來陪我,可不可以?」莫可將他的身子拖進房裡、抬上床鋪。
纖纖素手緩緩搭上他的衣襟,解開他的扣子,溫熱、柔軟的櫻唇覆上他的胸膛,用著灼熱的溫度,烙印出專屬於她的證明。
別問一名大學剛畢業的年輕少女怎會有如此勇氣,敢於嘗試「未婚生子」。
因為連莫可自己都理不清這究竟是一份怎樣的執著與癡戀?
熱切地想要他,所思、所想、所夢全是他。
然而,她卻無論如何也留不住他,那生一個他們「愛的結晶」來疼惜、來嬌寵,讓這個孩子陪伴她度過十年沒有他的歲月,這樣的理由是否足以解釋她此刻的行為?
只是,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偷了他的精子,是不是過分了一點?往後他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她是否太自私了……
挑逗他生理反應的動作頓了一下,青蔥如玉的雪白柔荑停留在他的褲頭間,雲彩似的赧紅飛上雙頰,可憐一朵從小生在富豪家庭,被保護得不知人間疾苦的溫室小花,向來單純的小腦袋瓜子如何思考得出恁多地答案。
而且……噢!他的反應已經不容她再考慮下去,她必須當機立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