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世美咬牙切齒問道。語氣中的暴怒像吞了十磅火藥。他沒把流氓大哥放下,捏著他頸子的手加了一把勁,把無法發洩在莫可身上的火氣,全出在他身上。
「呃!」流氓大哥吐出舌頭,他無法呼吸了。「放……放開我……」
世美不理他,一記森然冷冽的眼神立刻叫他閉了嘴。
「他們想要綁架我的學生。」莫可指著流氓大哥控訴道。「世美,快幫我救梁宏記。」
「你……」望著她認真的神情,他無言以對。
該死!他對她全然無私的善良沒轍,他不能指責她的行為是錯誤的,儘管它非常愚蠢。
但這個社會上若是冷漠到親眼看見別人被綁架,卻依然視若無睹,那這樣的世界也該毀滅了。
可是她在做一件事之前,總該先有點計劃吧?亂衝亂撞只會使情況更加惡化,萬一又多一個犧牲者,那不是更糟糕。
只是這些道理,要如何灌進她單純的腦子裡,他實在不知道。
「放開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流氓大哥不識相地發出低嚎。兩條短腿在半空中踢了幾下,他真的喘不過氣來了。
「你是誰?」世美如刀鋒般的目光,冷冷地掃過流氓大哥的臉上。
「我……」流氓大哥困難地嚥了口唾沫,他又說不出來了。他從沒見過這樣渾身黑暗氣息的男人,可怕地叫人膽寒,他不自覺地冒起冷汗,並輕輕顫抖著。
一個莽撞的手下,以為世美問話的分心時刻,是偷襲的好時機,突然一個縱身往前撲,試圖救回他們的老大。
世美冷冷一笑,如火炬般的怒芒席捲成一道狂焰,他揚手將流氓大哥甩出去,呈拋物線狀飛上半空中的重大垃圾直直衝向他的夥伴,一個流氓正好被壓倒在地。
他再一記旋踢,踹飛偷襲的傢伙,肘拐打偏了不知死活,妄想捋虎鬚的混蛋,最後一個流氓,被一記過肩摔摔暈過去。
所有的動作都漂亮地在一瞬間完成,世美不僅臉不紅、氣不喘,反而有股鬆了口氣的快感。「走吧!」他繃緊下巴,餘怒未消,拉過莫可,居高臨下睥睨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手下敗將,順手扛起倒在地上的梁宏記。「回家之後,我要聽聽你的解釋。」
上車後,他還不忘拿起行動電話,聯絡警察局,通知他們派人來收「垃圾」。
***
老舊公寓的三樓,莫可打了電話推掉今晚的飯局,專心地幫著梁宏記敷藥,她還有一大堆話要問他呢!
世美站在落地窗旁,閒散地倚著牆,鷹隼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沙發上的師生兩人身上。
「很痛吧?你怎麼會惹上那些流氓?」莫可沾著消炎水的棉花棒,小心翼翼地擦上梁宏記被打青了的嘴角。
少年皺著眉,抿抿唇,嘴巴張了半晌,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是想綁架你,還是威脅、勒索?」莫可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梁宏記一臉不勝其擾,乾脆站了起來,走向大門。
「梁同學……」莫可想喚他回來,他卻理也不理地往外走。
「需要我告訴你的父母嗎?」世美一句話立刻叫他停住了腳步。
梁宏記隨即張開了刺蝟般的保護網,怒瞪著世美。
「放心吧!這件事我暫時不會報告你的父母,不過你得告訴我原因。」莫可走過來拉住世美的手臂,阻止他出現過分衝動的行為。
梁宏記閉緊嘴巴,倔強地昂起下巴,執意行使他的沉默權。
「我不相信你會和那些流氓同流合污,但他們說你欠錢不還,可是就我所知,你家境富裕,零用金很多,怎麼會向他們借錢?」那是高利貸啊!她不以為這個清秀、聰明的少年會笨到去與虎謀皮。
「這只有一種可能,他被勒索了。」世美的律師腦袋隨便轉一轉,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你怎麼知道?」梁宏記驚呼一聲,隨即發現自己不打自招,趕忙用手摀住嘴巴,惱怒地瞪著世美。
莫可光看梁宏記那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也知道世美猜對了。但梁宏記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被抓到把柄並威脅他。
「梁宏記……」莫可想勸他把真相說出來,逃避解決不了事情。
「你去告訴我爸、媽吧!」梁宏記打定主意抗爭到底,索性一屁股癱進沙發裡,不馴的目光裡滿佈著叛逆因子。
世美心中像有十把火在燒,握緊的拳頭,很想一下子打斷那小子的鼻樑,他也不想想,是誰冒了生命危險把他救出來的,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待莫可。
莫可即時制止世美的蠢動,依照她多年的教學經驗,很快就發現這少年鑽牛角尖了,此刻不能用強硬的手段逼他就範,否則他會更加叛逆,走進岔路。
「我不會通知你父母的,但明天我要看到你的悔過書。」她拾起他丟在一旁的夾克,幫他披上肩,又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跌打藥酒遞給他。「你的手扭傷了,早晚用這藥酒推拿一遍,最慢一個星期就好了。如果自己不會用,每天下課後可以來辦公室找我,我會幫你。」
「王老師!」梁宏記跳起來,不敢相信一件足可宣揚成驚天動地的大事,就這麼輕易地消失於無形。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莫可溫柔地幫他拉好外套的拉鏈。「還是你明天依然想要蹺課?」
「我……」梁宏記低下頭,也不是非蹺課不可,只是覺得很無聊,天天坐在教室裡看表數時間好悶,回到空無一人的家更是孤單,才想要出去外面玩一玩,但如今回想起來,外面那些遊戲:喝酒、打電動、飆車、跳舞……真的很有趣嗎?那倒不見得。
「快點回家吧!」莫可輕拍少年的肩。「明天教室見,若是你沒到,我就親自上你家押你來上課。」她眨眨眼,美麗的臉蛋上是一片認真的神色。
「知道了,我明天會去上課。」梁宏記低下頭,半分無奈、半分訝異。從沒人這般關心過他的事,對於莫可如此執著地管他,除了抗拒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的輕易原諒也令他感動。酸甜苦辣各種心情,剎那間模糊了他原本認知的價值觀,一時之間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