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宏記愛玩歸愛玩,卻也明白販毒非同小可,嚴辭拒絕後,害怕他們報復,遂開始千方百計躲避他們。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終究還是被逮著了,那就是世美和莫可第一次救他時看見的情形。
後來梁宏記在莫可的嚴厲管教、軟語勸慰下,決定改過,他不再夜遊,準時上下課,努力用功準備考大學。只是那些人依然不放過他,五天前下課的時候,他又被綁架了。
但這一次的失蹤,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又鬧進警局,給幫裡惹出了大麻煩,他為此被狠揍一頓。
「弘天幫」不甘受此大損失,終於威脅他,要他以身作餌,引誘出世美和莫可,打算一舉解決掉找碴的根源。
只是沒料到世美那麼強,派出的打手非但沒有達成任務,反而還被抓進了警局,至於陳文嘉也沉不住氣了,遂決定快刀斬亂麻,派人燒了莫可的公寓,算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警告世美不得再阻撓他的行動,順便逼迫莫可不得不將公寓廉價出售。
聽到這裡,世美已完全氣瘋了,爆發的怒火,如岩漿四射,龐大的火力凡靠近他身旁的人物,無一能逃過這場祝融的肆虐。
他咬碎銀牙,恨不得單槍匹馬獨闖龍潭,一舉殲滅「弘天幫」。已徹底陷入怒火狂濤中的他,瘋狂的別說殺人了,陳文嘉若在眼前,他會迫不及待將那個人渣凌遲至死。
但他不能,他是律師、不是殺手,快意恩仇雖然可以了結一時的憤恨,但法律之前,他卻無法交代。
他的手是不沾鮮血的,身為名律師,他自有另一套懲治犯人的方法。只是這一刻他忍不住,深藏心底那股浩瀚無邊的怨恨、怒火……無一不以要活一生撕裂他肌膚的暴勁兒,飆射而出。
他快受不了了——
韓克見他已承受不了精神上的沉重壓力,怕他會忍不住做出什麼蠢事,遂將他拖出醫院,兩兄弟在地下停車場無人的地方,互毆了將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總算消掉了世美大半的怒氣。
另一半世美說,他要用來記住陳文嘉做過的罪業,將來對付他的時候,他會加一百倍還給他。
然後他就一直站在這裡,雙目瞬也不瞬地盯著急診室的門看,裡面他的妻兒正在急救,他的心一直緊緊地揪著,有一根針不停地刺透它,鮮紅的熱血立刻汩汩湧出,既酸澀又痛苦;而他的耳朵裡充塞著他們向他求救的聲音,世美、爸爸、世美、爸爸……
「別擔心,莫可和小世不會有事的。」坐在等候椅上的韓克從懷裡掏出一包煙想抽,隨即想到醫院禁煙,煩躁地將一整包煙揉成一團扔在垃圾桶裡。他臉上也有許多傷痕,並不比世美體面到哪兒去!
但看到好友一臉自責恨不得切腹謝罪的哀慟表情,他的心裡比他的身體痛上百倍。
急診室的燈終於熄了,兩張病床分別被推了出來,上面躺的是臉色蒼白的莫可和小世。
世美急忙攔住醫生的去路。「醫生,他們怎麼樣?」
「別擔心,只是輕微的嗆傷和灼傷,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完,轉身走了。
「謝謝你,醫生。」世美放心地吁了一口氣,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寬慰的笑容。
「我說過不用擔心的。」韓克低聲嘟囔,臉上儘是如釋重負的神色,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背後已一片汗濕,說不緊張,唉——那是騙人的。
「馬後炮。」世美回了他一句。只要老婆和兒子沒事,他就有精神面對任何的挑戰。「我要去看莫可和小世了,你是要一起去?還是要回家幫我查『黑色檔案』。」
「你真要開『黑色檔案』?」此文件仍是「皓天保全公司」的前身「弘天幫」建立的。當時的「弘天幫」是台灣第一大幫,為了統治全台的黑社會,將幫派秘辛、百年懸案、以及許許多多江湖上不為人知的秘密全搜集在一處,定名為「黑色檔案」。
那裡面的犯罪資料,比警政署裡的電腦終端機裡儲存的東西還多,韓克將「弘天幫」改組後,重新整理「黑色檔案」,利用舊有勢力,在「皓天保全」背後成立了「影煞」,情報網遍及全球,又增加了許多世界情報,說它目前的規模媲美美國的聯邦調查局都不為過。
世美居然動腦筋動到「黑色檔案」上,不是他已經氣得頭腦不清了,就是大律師發飆了,準備來個大掃除,清掉所有的關係人等。
「我有義務提供我的妻兒一個清新的生活環境不是嗎?」抿起的唇牽起一抹冰冰的微笑。他又不是警察,循規蹈矩不是他的行事方針。他是律師,本就該好詭、狡猾,陳文嘉想跟我耍詐,來呀!誰怕誰?他會讓他知道,惹火他的代價有多大。
「好吧!」韓克揉揉松下心神就疼得發麻的嘴角。「誰叫這次失火,我也有疏失,明天來拿資料吧!」他揚揚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啦!」世美輕輕丟下一句,急著探視他的妻兒去了。
就快走出門外的韓克突然又回頭喊道:「你那張臉最好去修補修補,省得莫可醒來又要嚇暈過去。」
世美握門把的手頓地停住了。「該死的,這個笨蛋韓克,不知道打架不能打臉嗎?蠢蛋……喔!」他撫著青腫的眼眶。「臭小子,把我的臉當沙包練拳頭了……「他一路上嘟嘟囔囔的,雖然很不甘願,但為了愛妻的心臟著想,還是乖乖去敷藥了。
「天啊!世美,你從樓梯上滾下來嗎?」莫可驚訝地低呼,心疼的手迫不及待爬上那張瘀青腫脹的臉。在她的想法裡,世美武功高強,打架鐵定不會輸,那麼會將他弄成這副德性的,只有摔跤了,那種事她經驗豐富,以己度人差不多就是這回事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
冷不防他激烈地抓住那雙在他臉上作怪的纖纖玉手。「莫可、莫可、莫可……」他低喃不停,像要將她的名、她的人、她的影……深深鏤刻進那顆飽嘗驚嚇的多情心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