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就說別和沙蔓、克林玩牌,他們兩個都是老牌精了,你玩不贏他們的,有沒有輸很多!」她依在他身邊,擔心的眼眸直瞅著他瞧。
「還好。」世善有點難堪地撇過頭,欺騙玫瑰讓他良心不安。
但心裡又很高興,他和玫瑰不過才認識幾天,可是她對他的關心卻很真誠,沒有目的,而且不是因為他的容貌,這一點很難得。
「玫瑰,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麼事?只要我辦得到的話。」想到可以幫助他,玫瑰就好興奮。
一直以來,她在時空中飄來蕩去,雖然遇到許多人都對她很好,愛菲亞、沙蔓……她們每個人都將她當家人看待。但其中總有不同,她們對她太呵護、太珍惜了。讓她有一股很沉重的心理壓力和格格不入的感覺。
但世善不同,他們吵架、和好、一起玩,他讓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人」。
她真的好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
「我?」玫瑰嚇了一跳,放開世善的手臂。「我可以嗎?」她不自在地拉拉身上的洋裝,臉頰無端飛起一陣紅潮。
「當然可以。玫瑰,你好漂亮,很美、很特別,真的很棒、很棒。」他幾乎要語無倫次了。一心只求玫瑰點個頭。
「世善,你太誇獎我了,我……」她難為情地低下頭。「而且我一點經驗也沒有。」
她這種欲語含羞的模樣,又另有一番不同的韻味,世善的心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迫不及待執起她的手。「玫瑰,拜託,除了你,我不想雕塑任何人。」
激動一向不是世善的本性,但對象是玫瑰,他就是沒辦法冷靜。
「好吧!」她靦腆地點了點頭。「那什麼時候開始?」
「玫瑰,你……你真的答應了?」他圓睜雙眼、張大嘴巴。
她又輕輕地點一下頭。
「玫瑰,你真好。」他興奮地把她抱起來轉圈,清揚的笑聲在黑夜中顯得更加嘹亮。
「世善,」玫瑰羞紅著臉輕拍他的肩膀。「快放我下來,我頭暈了。」
等到他放手,她迅速地跑進屋裡。
世善怔忡地望著剛抱過玫瑰的雙手,陶醉的笑在嘴角漾開。
她沒有實體、沒有溫度,照理說,抱起來應該沒有感覺才對。
但事實卻不然,玫瑰像朝陽,源源不斷發射著特屬於她的魅力,灼熱他的手和心,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她的餘香,那樣清晰又虛幻。
他還不大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把它歸類為創作欲的瘋狂,大抵藝術家遇到他們的理想時都會這樣,可是又好像不大相同,他迷惑了……
第五章
「世善,吃飯了!」玫瑰倚在門邊喊道。
「哦,我來了。」世善大夢初醒般跑過去。
「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紅燒牛肉。」她拉過他的手小聲說。
「特地為我做的?」有些不可思議,他剛平靜下來的心湖又開始波濤洶湧。
「嗯!還有熏鮭魚、海鮮濃湯和烤蘿蔔絲餅。」她仔細地數著。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東西?」
「從你日常的飲食和談話就知道了啊!」
她說得理所當然,他卻不由濕了眼眶。
爸媽死了之後,兄姊們雖然也愛他,但他們只是博愛,滿足不了他想獨佔的熱切心情,他的彆扭和任性有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曾幾何時,有人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全心全意只為他。「玫瑰,」他哽咽地道。「謝謝。」
「傻瓜!」她笑罵,輕輕扯了一下他的頭髮。
「哎喲!」世善故意仰頭痛呼一聲。
「貓兒」卻在這時衝過來,撲倒他,濕漉漉的舌頭對準他的臉蛋攻擊。
「玫瑰,救我……啊……」他還沒說完,「大、小犬」又跑來湊熱鬧。
「哈哈哈!」她笑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你怎麼可以幸災樂禍?」他怪叫一聲,伸手把玫瑰拉過來,兩人在地板上滾成一團。
「夫人」也湊上一腳,乾脆把他們兩人都纏在一起了。
吃完飯,世善帶了素描簿坐在客廳裡,等待玫瑰準備完畢,開始作畫。
「我要不要換件衣服?」一個小時後,玫瑰緩緩地步下樓梯,她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自然最好。」他拉著玫瑰坐下。「你陪我聊天,就像平常一樣。」
「不要擺姿勢?一般攝影、作畫不是都要模特兒做各種動作以資參考。」她坐在世善身邊,看著他手中的炭筆快速地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具女性的形影。
「那是針對人物創造而言,但是在你身上我要的是更深一層的東西。」他很快畫好一張,又畫一張。
「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世善將她畫得非常模糊,五官、形體只是一筆帶過,但卻別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氣質,強烈到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模特兒是玫瑰。
「我想畫的是感覺中、印象中的你,不單是眼睛看到的。」他已經畫第四張了炭筆揮動更快,看著玫瑰,心裡那股驛動更盛,他永遠畫不夠她。
世善那種全心投入的認真表情,完全吸引住玫瑰的視線。
她不懂,怎麼會有人認為他漂亮、缺乏男子氣概;他的五官也許精緻、細巧得過分,但是由內而外源源不斷發散的勃勃英氣,使得他比任何一個她看過的男人更像男人。
「世善,你眼中的我都是這般模模糊糊的樣子嗎?」她問這話的時候,心裡有股期待和擔憂,既希望他說些什麼安慰她,又害怕答案不是心中所要。
「為什麼這樣問?」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世善趕快丟下筆,正視她。
「沒有,我是想……你會不會很介意我不是人這個事實?」玫瑰心裡七上八下,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她大概再沒勇氣見他。
「這是什麼問題?」世善失笑。「你就是你啊!不管是人或任何東西,你都是玫瑰,不會改變。」他重新拾起炭筆繼續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