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擁著玫瑰,兩人依偎在大樹邊。
從這裡往下看,城館周圍儘是大片一望無際的田畦,碧野中,連空氣都充滿了甜潤的森林香氣。
世善貪婪地深吸一口氣,又深深地吸一口氣。
「如果時光能就此停頓該有多好。」他略有所感地說,又重重地握了玫瑰的手一下。
她羞紅臉別開頭,有些感傷、有些興奮。頭一次,她打從心底深切渴望自己不僅只有意識、還有身體。
也許該是她下定決心的時候了,找出使自己超越時空,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說不定真可以讓她恢復記憶,找回失落的身體,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對!回去後,立刻找愛菲亞談談,她能知過去、未來,一定有辦法幫她。
世善突然跳起來。「不早了,我們快下山,我彷彿聞到咖啡的香味了。」
他拍拍屁股,向前跑了幾步,復轉頭對玫瑰道:「我們來比賽,看誰跑得快,輸的人請贏的人吃早餐。」一說完,他一馬當先衝下步道。
玫瑰朝世善背影吐吐舌,大喊:「你跑不過我的。」她形隨意轉,轉瞬間已和他並駕齊驅。
「哇!你賴皮。」
「才怪,願賭服輸,你要請我吃早餐。」
「討厭!玫瑰欺負我!」世善大叫。
玫瑰格格地笑得好開心。
沿著森林散步道直下,到達觀景陽台,再穿過一條馬路可以看到舊城館。
城館的下兩層為殘留中世紀風情的石造建築,上兩層則是文藝復興式磚瓦所造,它的對面是車站。
當世善和玫瑰進入城館時,已將近九點,正是各處的露天咖啡吧開始營業的時間。
「不知道哪裡的東西比較好吃?」世善走到車站旁邊,向小販買了份遊覽簡介翻看著。
「世善,」玫瑰突然拉拉他的衣袖。「好像是克林耶?」
「在哪裡?」他揉揉眼睛,沒戴眼鏡根本看不清楚。
玫瑰領著他走到車站角落,那裡圍了一大群人和好多警察,克林正在其中。
「真的是他!」世善揚手高呼。「克林!」
聽到有人叫喚,克林驀然轉身,一看到世善,立刻如獲至寶般跑過來。「太好了,我正想找你。」
世善馬上後退一大步。「準沒好事。」他拉著玫瑰就想走。
「等一下。」克林衝過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別這樣嘛!這件事非你幫忙不可,事成之後我會很感激你的。」
「說一句『謝謝你』?」世善不屑地撇過頭。「你……」
「啊!」玫瑰卻在這時驚叫。「克林,你受傷了。」
克林的左臂上有道刀傷,雖然已做過緊急處理,但血尚未完全止住,漸漸滲紅了他的白襯衫。
「小意思,死不了!」克林勇敢地甩動手臂,安慰玫瑰,不過傷口還真不是普通的痛。他低聲咒罵。「都是那個該死的大變態,別讓我再看到他,否則非把他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不可。」
「有沒有搞錯?」世善蹙眉掏出口袋裡的手巾幫克林再次紮緊傷口,止住血流。「你幹了幾年警察了,還會受傷?」
玫瑰則擔憂地看著克林,他的身手在聖哲曼安雷的警局已算頂尖,如果連他都會受傷的話,他這次追捕的犯人豈不是更厲害。
「克林,那個犯人這麼厲害,你……」
「別說了,玫瑰。」克林打斷她的話。他知道她想阻止他繼續追查這件案子,就連沙蔓也有同樣的想法,她們都認為他的工作太危險。
昨晚他們約會時,他臨時被Call回警局,沙蔓就差點氣死,可是這個職業是他的理想,說什麼他都不願放棄。
「可是……」玫瑰總想說服克林。
「喂!克林,那個歹徒這麼厲害,我倒有興趣鬥他一鬥,把這件案子說來聽聽如何?」世善適時插入打斷他們的對峙。
克林感謝性地朝他眨眨眼。
世善報以一個會心的微笑。像克林這種情況,在他家也曾上演過,當初他大哥毛世真執意入國際刑警時,大姊反對之激烈使得家裡連續冷戰一年,但最後事實證明,大哥的選擇是正確的,他確實是一個最優秀的刑警,也唯有刑警這行是最適合他的職業。
世善認為克林和他大哥是同一類人,他相信他的執著。
「世善!」玫瑰驚白一張臉,他一個平常人要去和兇惡的罪犯搏鬥,那怎麼可以!
「唉呀!別擔心呀,我只是說聽聽看,又沒說一定要插手。」世善雙手摟著玫瑰安慰她,一邊拋個眼神給克林要他繼續說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克林掏出一本筆記簿,將案情大約歸略說了下。「一個月前,我們接到報案,有女性觀光客在車站前遇害,受害者被劃花臉蛋,搶走金錢。起先我們以為這是件尋常的搶案,鎖定了一群附近的流浪漢追查,不料案子接二連三發生,至今受害者巳增為六人。而且所有受害者全是東方女性觀光客,顯然兇手是有計劃的犯案。於是我們開始派警員假扮觀光客想要引出那個傢伙,想不到他完全不上當,不管我們下多緊密的誘網,他總是有辦法找出死角,進而犯案。」
「那你的傷是怎麼來的?」世善指著克林的手臂。他要把所有的情況搞清楚,再來考慮是否要接下這個任務。
「因為我已經連值一個月的夜班了,所以組長特地讓我放一天假,昨天晚上便由另一組人代替警戒,大約十點的時候,我接到消息,車站有狀況發生,我立刻趕來,到的時候,另一組人正在車站那一頭巡視,」克林比向左邊。「我特意走另一頭,想巡視一圈後,確定無事再去和夥伴會合,我走沒幾步,就看到一名蒙面漢正在襲擊一名東方婦女,我跑過去,他馬上攻擊我,我還擊,被他手上的刀子劃了一下,我大聲通知夥伴,並繼續和他搏鬥,直追了他兩條街,誰知在那個角落處,他卻像空氣一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