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顏小晴驚愕的仰起頭,怎麼會提到她?
「你一定還有下文,就直說吧!」年輕男子倒很鎮定。
「你大概不知道,你姊姊賣身在我逍遙門為奴,目的就是為了養你這一大家子,還有,她十五歲就會偷雞,為的,當然還是要養你們家。」花千尋冷笑連連,越說越為她不值,「據江湖上傳言,神秘幽都的顏家行事怪到不能再怪,其中最怪的一項就是傳女不傳子,如果她是你姊姊,試問她又如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這番話聽得顏家兩姊弟一怔,顏小晴開始覺得心亂亂的,他的口氣怎麼好像……在為她打抱不平似的?
年輕男子一聽就明白了。「顏家的事向來不對外人言,你也不需要管太多。」
「哼!我也懶得管。」花千尋對顏小晴伸出手。「小晴,過來。」
「呃?」她還在發呆。
「我叫妳過來,沒聽到嗎?」
「哦!」幹嘛這麼凶?人家在感動嘛!
「這裡是她的家。」年輕男子在放手之刻,淡漠的提醒道。
「待在這裡還不如跟我的好。」花千尋一把拉住顏小晴的手,將她拉到身後,「有一個連自己女兒帶個男人回家都不知道的父親,還有一個感情淡到教人沮喪的兄弟,難怪她這麼聒噪,卻又什麼事都拚命去做,她最想要的,是你們的關心啊!」
難怪她熱情外放,行為雖然笨拙,卻又善良得教人憐惜,花千尋在看過她的親人之後,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不想回家的原因。
「這個……」顏小晴拉拉他的衣袖,試圖為家人辯護。「也沒那麼糟,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願……」
「豬啊!妳還有沒有腦袋?人家都欺負妳欺負得這麼徹底,妳還替他們說什麼好話?」真是蠢女孩。
「可是……」
「別再囉囉唆唆的,我決定的事就這樣了。」
「啊?」決定了什麼?她為什麼還是有聽沒有懂?
「笨蛋,跟我回逍遙門啊!」
「咦?」她的眼陡地圓睜,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花千尋睨了她一眼,「妳不信啊?告訴妳,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更改了,我已經要妳當我的貼身小婢,就會要妳當到底,妳要是有種,就給我反對一聲看看。」
「嗄?」她沒想到他真的當她是小婢了,一時喜極而泣,撲進他懷裡緊緊擁著他。
「喂!沒必要哭得這麼慘吧?」花千尋慌了。
「公子,以後可千萬別說不要小晴喔!」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他猛翻白眼。「拜託,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能待在公子身邊,又可以賺錢,當然很高興哪!」
「夠了,真是麻煩。」
「公子,以後可不能反悔了喔!」顏小晴再次提醒。
「我現在就想反悔了。」
「啊……」她更緊的抱著他了。
年輕男子見他們緊緊相擁的畫面,心裡很為他們高興,淡淡的笑還掛在嘴邊,人已經走遠了。
「喂!你別走啊!我還有事要問……喂!你不能一走了之啊……這顏家的秘密這麼多,我就不信我一個都問不出來!顏小晴,他不說,妳來說。」
「這個……說來話長……」
「我給妳一夜的時間說。」
「可是我……想睡覺了啊!」她打了一個大呵欠。
他輕敲她的頭一記。「不許睡!」
「嗚……虐待人家。」她邊說邊偎近他,找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入睡。
「喂喂喂……」
第七章
漆黑詭譎的夜籠罩著大地,神秘的幽都當然也不例外。年輕男子進入丹房之前,清逸的臉龐還有著一絲緊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開了門。
觸目所及是一片的黑,他卻無視於黑暗帶來的視覺障礙,逕自走向練功用的坐榻,眼一抬,卻見到榻上坐著一個人,他怔住了,「爹。」
不見彈指,一根蠟燭已經燃起,登時照亮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臉上不悅的表情。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不練功,跟晴兒廝混做什麼?這就是你答應我你會做的事?」
「為母親的枉死討回公道,我答應過的事,一直沒有忘。」年輕男子低垂下頭,斂去眼眸中的情緒。
「你記得最好,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說你可以辦到,我才把顏家的武學全部教給你。」
年輕男子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他怎麼會忘呢?那夜,就有如今晚的黑,當一身是血的娘親躺在幾欲發狂的爹爹懷裡,他就明白顏家遲早有一天會重出江湖討回這筆血債。為了讓該死的人付出代價,原本不會武功的爹開始練武,而原本是家裡下任繼承人的顏小晴一夜之間被收回繼承權,因為他們父子都不願意容貌、性情均酷似母親的顏小晴落入相同的下場,為了莫須有的爭名奪利而死於非命。
江湖這條不歸路,本就不適合女人走。
顏小晴對當年的事僅有相當模糊的概念,她只知道娘在一次決鬥中吃了暗虧,而後不幸的逝世了。她爹自娘死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下令封閉幽都,不許外人擅自闖入,還整天逼著她的孿生弟弟練武,對她卻不聞不問了。
因為顏小晴太像娘了,所以爹無法面對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替自己的愛妻報仇。
爹的這些心情,他都明白,也都能體會。
但顏小晴卻認為爹已經不再愛她了,自從她不是繼承人後,爹的重心就全擺在小弟身上。然而,她還是很想護著她僅存的家人,在兩個男人皆無意擔負家計之時,她毅然決然的為顏家挑起張羅生計的重擔,想盡辦法的要守住這個家,即使是賣身為奴、即使要偷雞摸狗,她都願意承受。
「我不會讓爹失望的。」
「那就好。自明天起,我要閉關半個月,其他的事就交給你了。」對手太強,苦思更上層的武功絕學,已是他現在生存的唯一目的。
「爹不去看一下姊姊?」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中年男子頓了會。「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