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我的胃口好得很,是因為我的小婢要做江南點心給我吃,所以我才不吃飯的。」花干尋笑著解釋。
幾位師兄弟一聽,更是好奇了。
「怎麼只有你有口福?」三師兄說道。
六師弟也附和。「不行!大夥兒一定要留下來瞧瞧,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花千尋倒也大方。「好啊!大夥兒一起吃。」
花千尋和幾位師兄弟們等待許久,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顏小晴。她滿頭是汗,臉上又是油煙又是灰漬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端盤。
「好了,公子,終於做好了。」乍見到一屋子的人,顏小晴有些愕然,「怎麼這麼多人啊?」
花千尋等了大半天,心裡早就已經不耐煩了,但看在美食的面子上,聲音還是特意放溫柔,「他們都在等著嘗妳的好手藝呢!怎麼弄得這麼晚?」
顏小晴抿著唇道:「做點心沒那麼容易嘛!總要一試再試,何況,這裡也沒有適合的食材,沒材料,就連巧婦也難為啊!」
說得也是,逍遙門的廚房要是有南方食材才怪。
花千尋歉然的一笑,綻開脫塵絕俗的笑容,「辛苦妳了,快把東西端上桌吧!」
「好。」
顏小晴連忙把點心盤放上桌,還體貼的為幾個不請自來的客人擺上碗筷,當大家滿懷期待的看向桌上的點心時,大夥兒不禁一怔。
「這是什麼?」五師弟用筷子夾起一個黑不隆咚的球狀物。「好像烤焦的鳥蛋。」
「那是粉蒸珍珠圓。」
「它為什麼是黑色的?」
「因為火開太大了嘛!」不過味道還不錯。
五師弟將焦黑的球放下,又夾起一塊支離破碎的桂花糕,「這應該是桂花糕了吧?」
顏小晴喜道:「沒錯,你怎麼知道?」
「因為上頭有桂花的屍體。」
屍體?嗯∼∼別說得這麼難聽嘛!
「這個呢?顏色看來滿正常的,我吃吃看。」三師兄咬著咬著,嘴裡竟然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咦?」這是什麼聲音?
「有蛋殼。」
這麼一來,大夥兒的美食夢全破碎了,紛紛向花千尋告辭。
「四師兄,你的口福實在不淺,不過恕小弟不奉陪了。」六師弟先告退。
「是啊!這種曠世鉅作,我們就不跟師弟爭了,還是讓你慢慢享受吧!」三師兄也跟著走。
「嘿嘿!」接下來的人紛紛跟在他們後頭,一個個開溜了。
顏小晴掏出手絹,慢條斯理的擦拭額上的汗水,無法理解他們走得那麼快的原因。「怎麼不吃了?還有很多耶!」
花千尋早已氣炸了。這真是他的奇恥大辱,他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會相信她真的會做南方的道地點心?
「把這些統統倒掉。」
嗄?怎麼又變天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公子,你都還沒吃耶!倒掉不是很可惜嗎?」
「這些東西連狗都不吃,何況是人!」
「你怎麼知道狗不吃?」
花千尋眉毛氣得倒豎起來,「這是比喻,誰跟妳說狗來著?」
「哦!」反正他怎麼說怎麼是,誰教他是主子。
「拿去倒掉,以後提醒我別對妳有任何期待。」
「倒掉很可惜耶!你不吃,那我吃好了。」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何況她還在廚房忙了這麼久。
「妳……」算了!隨便她去了。
「公子,我真的把它們端走囉?」
唉!真是喜怒無常啊!沒想到他的長相屬於一流,個性偏偏這麼古怪,嘖,可惜了那張臉。
「隨便妳。」他已經等不及的要把她趕走了。
「多謝公子。」顏小晴喜孜孜的端起食盤,突然「啊」了一聲,「公子。」
花千尋板著臉,「又怎麼了?」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赧然的笑了笑。
「別想我為妳收拾爛攤子。」他有不好的預感。
「這也不算什麼爛攤子,哎呀!反正你遲早會知道,因為廚房的人一定會跟你說,」顏小晴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坦白,「我今天下午在用廚房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大鍋給砸了。」
「什麼?」他大蹙其眉。那與他何干?
「你不知道嗎?今晚逍遙門裡已經沒鍋煮飯了,大家都吃麵,公子怎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呢?」
花千尋哪會知道這件事,因為他粉蠢的待在房裡等她所謂的南方點心。
「哈!妳完了,不用我趕妳,總管柳叔會親自把妳踢出逍遙門。」他在幸災樂禍。
「怎麼會?大叔聽說我是為了要給你做點心,還稱讚我乖巧機伶呢!他說過些日子再下山採買新鍋,這幾天大夥兒就吃麵好了。」見他表情益發沉重,她還以為他想吃飯想得緊呢!「還是公子想吃我做的點心?」
花千尋白了臉,簡直是渾身無力。
「夠了,妳退下吧!」他頭疼的揉揉太陽穴。
「啊!公子,今晚不用彈琴焚香了嗎?」她開心的程度只差沒手舞足蹈了。
「不用。」
「那我去休息了。」耶!謝天謝地,她又撈到假啦!
「隨便妳。」
有朝一日,花千尋絕對會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踢出他的視線。老天哪!他真不敢去見他那些師兄弟了,嗚嗚嗚,想他花千尋的一世美名,全教她毀得徹底啊!
***
其實,若是花千尋少了過度女性化的外表和令人難以忍受的潔癖,他可說是逍遙門最吸引人的男人了。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愛劍愛詩愛知己,文質彬彬、談吐文雅、個性細膩,偶爾會對看不順眼的人小小的戲弄一下,其實沒有惡意。
若換個角度來想,他只是過分求好心切,所以要求甚嚴。只不過,他認定的好純粹屬於個人觀點,而且也太過追求完美,以至於落入過分挑剔。
如同他認定了他討厭顏小晴,就從頭到尾沒給她好臉色過,不是諷刺她的愚蠢,就是挑剔她的笨手笨腳。當然啦!顏小晴的破壞力也讓他難以忍受到了極點。教她掃地,她把他的字畫弄破;教她焚香,她差點把他的香爐燒掉;教她磨個墨,他的衣袖總是被墨汁潑灑到。這樣的小婢,他還能叫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