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麼相信你的話?我剛才接了你兩通電話,每一通都只是顯示你的家庭背景讓你很需要錢,你可能是為了錢才接近正耀的。」蔣碧雲皺著眉頭,表情非常不滿。
「伯母,我不敢說我的身家背景有多好,但是,我這個人很好!我和她們不一樣,我敢拍胸脯保證,我凡事都定靠自己的努力而得來的。」夏苓苓挺直胸膛,激動地為自己辯駁著。「就算我一開始真的是因為窮怕了,所以才想接近辜正耀的,但是你想想喔,辜正耀他這副德性,看起來像是會被人利用的人嗎?我根本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咕噥地一大串說完,還哀怨地看了辜正耀一眼。
「什麼叫做我這副德性?」辜正耀硬聲冷問,也回瞪了她一眼。
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轉到這裡,不過,看在母親似乎不再那麼難過的份上,他先暫時不與她計較。
「你一臉精明幹練的樣子啊,不是嗎?」夏苓苓理直氣壯地說,一看到伯母聽得很專心,她旋即扯著伯母的手臂猛追問:「伯母,你說對不對?」
「正耀看起來是比較厲害一點。」蔣碧雲點點頭,不知不覺被扯開了話題。「他從小看起來就是很有威嚴的樣子。」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辜正耀眉頭一皺,唇線一抿,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目前的情況了。
「對,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伯母,我可以無把話說完嗎?」她拉住蔣碧雲的手,根本沒給別人說話的機會。「伯母有充分的理由對我們的欺騙感到難過,可是在我看來,你們兩個都很可笑。」
「夏苓苓!你可以再更過分一點。」辜正耀上前一步,威脅地低吼著。
「沒錯,我就是要說得再過分一點。」夏苓苓昂起下巴,把蔣碧雲的手握得牢牢的。「你們都太小心翼翼了,一家人為什麼還要這樣客套來、客套去呢?伯母有不開心就直接罵他啊!幹嘛還那麼客氣等著他解釋呢?他都當你兒子幾十年了,你對他凶兩聲,他難道會跑掉嗎?」
蔣碧雲心一擰,看著眼前認真說話的女孩。
夏苓苓喘了口氣,水亮的眸轉向辜正耀,繼續滔滔不絕──
「還有啊……辜正耀,你也很莫名其妙。不想跟伯母安排的對象結婚,而且也已經獨立到不需要女人打理你的生活了,這些事為什麼不直接跟伯母明說呢?她愛你,她會聽你的話的。我真不懂你們這些人……」
突地,她低下頭,聲音變得極低微:「可以給對方一個擁抱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客氣呢?難道要等到像我這樣,想找爸爸說話時,都只能對著照片……掉眼淚嗎……」話沒說完?淚水已經無法自制地掉了一顆又一顆。
「苓苓,別哭啊,以後你有伯母疼,有正耀照顧啊。」蔣碧雲立刻不捨地抱住了夏苓苓。
夏苓苓張開嘴,想笑得若無其事,可是眼淚卻噴泉似地爆了出來。
辜正耀看著那個被摟在母親懷裡哭得淅瀝嘩啦的淚人兒,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直知道母親對自己好,更知道母親對自己有恩,他也一直以不違逆母親的意思,為他做事的最高原則。可是,是不是像苓苓所說,他和母親之間都太客氣了呢?
如果是有血緣的母子,也許母親當初逼婚的事,兩人在大吵一架後就會雲淡風輕了。但是,因為彼此都顧忌著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母子、都怕撕去這層假相,所以就理所當然地客氣了這麼多年……
在母親心裡,他是她最在乎的兒子。
而在池心裡,母親就是媽媽啊!
「伯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每次一提到我爸爸,我就是沒辦法……」夏苓苓不好意思地吸著鼻子,接過辜正耀遞來的一張面紙,蓋住自己梗塞的鼻子。
「沒關係,伯母也會把你爸爸來不及疼你的部分一併疼進去的。」這女孩這麼孝順,不會壞到哪裡去吧?!
「謝謝伯母……」淚眼迷濛中,夏苓苓靠在蔣碧雲肩膀上,覺得好感動。
見辜正耀仍然佇立在沙發旁邊,夏苓苓伸手把他拉到身邊,用眼尾餘光示意他向伯母說些話。
辜正耀凝視了夏苓苓一眼,伸手揉了下她的髮絲,用嘴巴無聲地說了「謝謝」。
他彎下身,用力抱住了母親。「媽,對不起!」脫口叫出。
蔣碧雲不禁呆住,她看著眼前英挺的兒子,視線有些模糊了──他是那個在廣場迷路的小男孩,他又是那個陪她二十幾年的兒子了。
「正耀……」她撫摸著他的臉龐,淚水奪眶而出。
「媽媽……」
辜正耀紅了眼眶,緊緊地摟著她,像是要彌補這些年的過分生疏。
夏苓苓邊哭邊笑,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直線,哭得差點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她摀住紅通通的鼻子,從伯母身邊溜出來,想去抱一盒面紙來救急。
只是,她才跨下沙發,旋即感到世界在天旋地轉,趕忙揪住辜正耀的手,懷疑自己是因為太激動而頭暈目眩起來。
而說時遲,那時快,屋內的書架及桌子也馬上隨之劇烈搖晃──
「地震!」辜正耀第一個喊出聲,立刻把她們兩人的身子全都壓低到沙發上。
夏苓苓眼尖地看見沙發木幾邊一組花瓶,突然往他們的方向倒下。「小心!」早他一步地側身擋住了花瓶。
那花瓶砸到她的背上,滑轉了兩圈,而後掉落於地上──
砰!
花瓶在幾步外已碎成片片。
「苓苓!」辜正耀低吼出聲。
此時,劇烈震動慢慢地停止,屋子裡的物品仍然在晃動,力道卻已減緩。
「苓苓,你沒事吧?」蔣碧雲著急地抓著夏苓苓的手追問。
「沒事……」夏苓苓輕咳了兩聲,就被辜正耀摟進懷裡,趴壓在他大腿上被掀起衣服仔細檢查著。「我沒事……可能是有點內傷而已啦。」
她向後撥著他的手,有點不好意思被他擺佈出這種被當成小娃娃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