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未完全適應已急速變化的親密關係,所以難免感到有些不自在。不過,她害羞地想,她真的很喜歡他們之間的感覺。
「你幫我擦澡、還幫我穿上衣服。」他那養尊處優的母親,說不定都沒替他做過那些一事……
他睡得骨頭發酸,連衝向浴室的腳步都有點虛軟。可是他腦袋裡轟隆隆的滿是自責,他竟然睡得像條豬--不,他比豬還能睡,沒為她做好一切,還讓她替他……該 死,他真是該死!
當他看見浴室裡擺著新的牙刷、毛巾,他簡直就要掉出淚來。這女人實在令人感動得過分!
水氣蒸騰的熱水浴,也撫平不了他內心的激動。
「衣服。」尤素然稍打開浴室的門,伸手將他乾淨的衣物放在門邊的置物櫃上,然後又合上門。
她得快找別的事來做,好轉移注意力。她剛才看著他走進浴室,注意到她竟不由自主地盯著他修長結實的裸腿看……啊,她真是好色!她又羞又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展鴻擦乾身體穿上衣褲,走出來大聲地罵她:「尤素然,你太可惡了!」
「呃?」
已走到床邊拆換床單的尤素然,好生納悶。不過她手裡動作沒停,也沒回頭看他,逕自將床單鋪好。
她現在的舉動像不像是在湮滅證據?呵,她的腦筋變得好奇怪呀,她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展鴻搶過她手裡的枕頭套,惡聲惡氣地說:「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好?」
「因為是我自己願意對你好啊。」這人真是奇怪,難不成有被虐狂,非得要她拿皮鞭打他才會高興嗎?尤素然好氣又好笑的瞪他。
「你這樣子對我,我會永遠沒辦法跑出你的手掌心。」展鴻用力將她抱在懷裡,力道大得讓他的心發痛--一種極度幸福的痛。他得到她的心了嗎?是的,一定是的,他已無法懷疑。
「你想跑嗎?」她笑著掐他的腰問道。
「打死我都不想!」他摟她摟得更緊,倒是他深怕她就要跑了。
他愛她,她也願意愛他,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妙的?絕對沒有!
尤素然環著他的腰,笑著警告他,「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我只是心血來潮,才會想到要對你好一點。」她想念他略帶粗魯的溫存。
「那樣就夠了,我很容易滿足的,」展鴻心滿意足地說,「其它時間讓我來對你好就好……」他快樂得無法形容。
***
尤素然從來沒看過有哪個人能將食物吃得如此美味。
展鴻囫圃吞著麵包,唇邊沾著鮮乳,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好像他吞著的,其實是她。
「我老是覺得心虛,明天……我該回公司上班了。」她貪戀著與他在一起的時光,但也沒忘該回到生活的正軌上。
奇怪,她從來就不是個不切實際的人,怎麼一遇上他,就什麼都亂了呢?
他們之間的一切進展得極快,快得讓她又驚又喜,她需要藉由時間、以及回歸日常生活,來適應他已確切進入她生命中,否則,她會以為這陣子他們之間發生過的,只是一場旖旎的美夢。
「上班?糟了!」展鴻突然皺眉,「我忘了今天……呃,是昨天要和一家合作公司簽約,我得先打個電話,不,恐怕要到公司去一趟。」他總算想起公司裡當未處理完的公事,「親愛的素然,你和我一起到公司吧。」他完全沒有顯現出一絲對他們新關係不適應的情緒,好像他們早就是親密的情侶。
他以前雖然不至於和他大哥展鵬一樣,對陷入熱戀的男人的失魂落魄舉動嗤之以鼻,卻或多或少存有一種訕笑心態。所以若是在從前,有人說他會因女人而暈頭轉向,他一定會哈哈大笑,然後揍扁對方。可是現下的自己,的確暈頭轉向的什麼事都記不得了。
他開始患得患失,擔心他一個不留意,她會不會就飛走了? 「不,你是該去忙你的事了,別讓我耽誤你。」她也不捨與他分開,但兩人之中總要有一個維持理智。不過,在他充滿力量的渴求眼神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不要。」她就是這樣理智,讓他又愛又恨。他睡飽吃足,體能狀態好得不得了,他甚至還想和她纏在一起滾遍她房裡每一寸地板。
「我們不能成天都膩在一起,這樣你無法專心處理事情的。」尤素然從他火熱的眼 裡看出他的不軌意圖,她立刻漲紅臉,嘴裡說的話和她心裡想的,相距十萬八千里。他再多說一句,她就要屈服了。
「我知道你說得對,可是我就是--」
她不讓他把話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交給他,「雖然你就住在隔壁,但……你任何時間都能來看我。」她有點靦腆地垂下頭。
展鴻笑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就住你隔壁。」他甚至沒什麼住在自己房子的印象。他低頭看著掌心,是一串鑰匙。
他另一隻手忽然朝她伸過去,抬起她的頭,然後他的嘴唇輕輕碰觸她的額頭。
好像接吻--
他溫柔的舉動比接吻更直接顫動她的心房。
***
尤素然走在一條白天也幽幽暗暗的陡坡路上,往一家不大搶眼,卻充滿獨特氣息的茶屋前進;夾在兩棟洋房建築問的木造茶屋,乍見之下會以為是一般住家。
她推開大門門把,店內的原木地板擦得光可監人,透過音響所播放的鋼琴協奏曲聲低柔迴旋在空間之中。
非假日的客人寥寥可數,坐在角落的吳悉恬朝她揮揮手。這茶屋是尤素然和吳悉恬慣常的約會地點。
「悉恬,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尤素然坐在她對面,訝異於自己所見到的,「我們有很久沒見了嗎?」她回想近來最後一次與吳悉恬見面的時間,並沒有多久不是嗎?
「素然,你倒是容光煥發呢。」吳悉恬淡淡一笑,掩不住內心悄悄流露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