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鄰居?」
展鴻慌忙拉過一條小毛巾,遮住自己的重點部位。他只不過是要洗個熱水澡,怎麼早上那個冷臉芳鄰就跑來觀賞了?這裡……是他大哥家沒錯吧?這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尤素然點點頭,沒假裝不認識他,「總經理派我來暫時照顧他的子女幾天,不過,剛剛有位太太說展先生會接手,所以我來知會你一聲,我要回去了。」
原來這大鬍子就是紅寶石,呵……尤素然面色不變地暗笑。
「展先生,請問你有電話嗎?」她四處打量,看看偌大浴室內有無可供對外聯絡的對講機或電話機,可惜,她沒有發現。
展鴻雙手抓著毛巾,努力地遮住重要部位,沒好氣地回答道:「誰洗澡還會帶電話?你看我身上像是有帶電話的樣子嗎?」這女人知不知羞?也不轉過頭去……是他太久沒回台灣,世道都變了嗎? 聽見展鴻的抱怨,讓尤素然突然感到好笑,她憋住笑轉過頭試著轉動門把,嗯,其實沒上鎖,只是門後好像有東西頂住了。
她無奈地敲敲門,「請開門。」
門板後並沒有傳來任何人語或聲響回應。
尤素然只好又回過頭來,她看見展鴻已快速穿上浴袍,正在腰際打上一個結。她走向前去。
展鴻見她走近自己,吃了一驚,「你……你要做什--」
尤素然越過他,走到窗邊敞開窗,探頭出去看看有無通向隔壁房間的貼牆走道,喃喃地說:「哎……好高……還是別拿生命危險開玩笑的好……」她的膝蓋在發軟呢!
展鴻看著她半趴在窗台上的背影,像是要被夜風吸了出去似的,心底一慌,大步向前抓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拉,「喂,你別做傻事!」
尤素然嚇了一跳,腳底一滑,仰頭往後栽去,正好跌在展鴻溫熱的身上,她連忙掙扎地站起身,不知是因惱羞成怒或是難為情,她的雙頰泛起紅暈,看著在地上撫著後腦勺哀叫的展鴻--看來他被她撞得跌倒,頭去碰到地板了。
「該死的女人!」展鴻後腦勺痛得他眼冒金星,忍不住氣得忘了紳士風度,「早知 道就不拉你,讓你跌出去算了!」
尤素然居高臨下,臉上一副既是皺眉又是忍俊不住的怪表情,她極力維持住正常的語調說:「展先生……」
「小姐,什麼事?」展鴻的口氣很惡劣。
「你的……」尤素然唇角高高地翹起,以下巴點點展鴻敞開的浴袍,再也忍不住笑意地說:「春光外洩了。」
聞言,展鴻像個即將被輕薄的大姑娘一樣,慌張的合攏雙腿、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還往後蹭退了幾步,才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尤素然--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被輕薄了。
「不用瞪我,其實我並不想觀賞你的……呃,你知道的。」說完,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
他那種害怕被侵犯的表情,實在是好笑得令人髮指,也不想想自己那麼大的個頭,又一臉髒兮兮的大鬍子,還裝可憐?哈哈哈!
「喂,你!」展鴻又羞又怒,一時間卻找不到話來斥罵。笑什麼?他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抱歉、抱歉。」尤素然舉起一隻手掌道歉,知道自己不該笑得那麼過火,她勉強控制好自己,才問:「我該怎麼離開這裡?」
展鴻冷哼一聲,心念一轉,這下你才想起處境堪慮的人是自己了吧?他得意地暗笑,就算他沒有力拔山河的氣概,但到底是個虎背熊腰的男人--
「不介意我打破一面玻璃吧?」
尤素然拿起一支吹風機,將它用毛巾包裹住,在展鴻還沒來得及回神前,「匡當」一聲,就將門板上的毛玻璃給砸出一個洞。
她壞心地想,這豪宅的客廳裡什麼名貴的物品沒爛?多破面玻璃應該也算不得什麼,反正,總經理也不會知道浴室玻璃是她打破的,頂多只會將帳算在他自己那兩個小鬼頭上……
掰掉幾片猶掛在門框上的碎玻璃,她以毛巾裹住手臂伸手到門板另一邊,將頂在門 把下的球棒撥開,然後縮回手將門打開。
回頭瞥了瞠目結舌的大鬍子一眼,她彎起紅唇,說了聲:「展先生,我先走一步了。」接著她想起他是她的新鄰居,所以又禮貌性地添上一句:「再見。」雖然她對於大鬍子這位富家子弟,為什麼會到那棟破公寓落腳,而感到納悶。
***
展鴻捏緊浴袍衣襟,看著尤素然揚長而去的得意表情--她臨走前還故作禮貌,替他將破了一個大洞的門給帶上。他氣得牙癢癢的,當下便決定,他要討厭這個女人!
「江鳥叔叔?」小男孩的頭顱自門板上的破洞探出來。
他還不懂得「鴻」怎麼念,卻認得「江」、「鳥」兩個字,加上他父親都笑著叫展鴻「江鳥」,而後者都叫他父親「周鳥」,久而久之,他和姊姊也都稱呼展鴻為「江鳥叔叔」,而以為家人們都叫父親「周鳥」。
「小宇?」展鴻大驚,他本想快步走上前將小男孩帶開,但發現自己赤著腳,便高聲說:「快走開,地上都是碎玻璃!」
「王媽媽呢?」他接著問。
「姊姊叫眼睛紅紅的王媽媽回家了。」小宇聽話地後退一步,隔著門板和展鴻對話。
讓這兩個小魔王整了幾天,眼睛不紅才是奇怪。展鴻邊想邊穿上拖鞋,然後才開門將小奇帶開,問道:「那小容人呢?」
「在房間吃冰淇淋。」小宇回答。
展鴻牽著小宇的手往小容的房間走去,走道上滿目瘡痍他是知道的,再想起客廳、廚房等無處不亂的情況,所以當他敲門推開小容的房門時,一點也不意外小容正坐在垃圾堆裡大啖冰淇淋。
他歎了口氣,「我們讓王媽媽喘口氣,給她幾天時間找人來整理房子,你們今天就跟江鳥叔叔回家。」